著她一臉執拗的模樣,終於忍不住鬆了眉頭,歎口氣,執起她的手,“我說過在這宮裏,我隻有你了,難道要我眼睜睜把你送入虎口,而我卻為了自己在這裏安享清福?”
“可是比起奴婢這條命來說,主子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閑雲看著那隻握住自己的手,懇求她,“就讓奴婢一個人去吧。”
容真笑了,“昔日我眼睜睜看著長順一個人從這惜華宮裏走出去,再也沒能活著回來,今日你要我看著你也重複這條路麼?”
不可能。
她清楚皇上此舉是什麼意思,若是她沒辦法從這陰謀裏脫身,恐怕所有的罪責都會被推到閑雲一個人身上,而閑雲自然會因為對她的情意而老老實實低頭認罪。屆時,不論她如何做,都沒辦法挽回敗局了。
閑雲還欲說話,容真卻輕輕搖了搖頭,“你知道我的性子,隻要決定了,就絕對沒有反悔的餘地。今日我無論如何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矯情的話咱們收著改日再說,眼下還是打起精神來,想想看怎麼應付接下來的局麵吧。”
她安安穩穩地與閑雲一同步出宮門,那樣挺直的脊背,優雅從容的姿態,好似風雨不侵、刀槍不入。
閑雲的眼眶驀地溼潤了,接下來的卻是淡淡的笑意。
她早該知道容真是不會讓她一人去應對那樣的局麵的,而雖然不知接下來這條路會多麼難走,隻要看到這個從容美麗的背影,就好像什麼困難都不再懼怕。
這一刻,萬喜也沉默了。
宮中眾人皆以為皇上是喜*容充媛的美貌與性情,可是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容充媛身上最美麗的並非容貌,也非溫柔的言談舉止,而是這樣看似溫柔的表象之下,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美麗的心。
吸引一個人的目光也許隻需半分姿色,可是打動一個人的心,卻需要足夠璀璨奪目的氣質與心境。
眼前這個女子的堅強與勇敢,才是令後宮繁花黯淡無光的最卓越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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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冷宮的正殿裏,所有人都安然等待時,皇上要萬喜帶來的人終於在萬眾矚目中來了。
可是令人震驚的是,為首的並非閑雲,而是走得穩穩的、小腹略顯的容真。
她穿著素雅的淡粉色石榴裙,外麵披了件白色的長袍,發髻簡單舒雅地盤在腦後,不論眉目還是姿態,都從容不迫,淡然嫻靜。
顧淵的臉色驀地沉下去三分,“萬喜。”
萬喜心頭一驚,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奴才知罪。”
“你走之前,朕跟你說了什麼?”顧淵的眼神裏夾雜著怒氣,很努力地控製著聲音,隻是聽上去仍舊顯得有點緊繃。
容真輕柔地打斷萬喜的解釋,“皇上,萬喜什麼也沒說,隻說您叫閑雲來是有事要問,是臣妾自作主張要跟來的。”
她的視線與顧淵相交,裏麵是洞悉一切的神色,以及光明磊落的坦然。
她什麼也沒做,何必心虛,又何必躲在惜華宮不敢出來?
顧淵沉默了,半晌忽地勾唇一笑,“自作主張得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而他轉過頭去對皇後道,“這件事情朕既然說了交給你,就由你來審問,朕全程旁觀,如今閑雲既然已經來了,可以開始了。”
他前一刻的掙紮與遲疑統統煙消雲散,在容真這樣篤定的從容目光裏,在她看著自己毫不掩飾的坦誠麵容裏。
“容充媛有孕在身,萬喜,賜座。”
容真謝恩,走到他身旁坐了下來,同時察覺到他在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從她手背上輕輕撫過。
她一怔,抬頭看他,卻隻看見他若無其事看著大殿中央的平靜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