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小家夥有意思,這第一次來這家披薩店,就跟店裏的小帥哥服務生打成了一片。
陳蔚然吃了幾塊炸薯塊,喝了杯咖啡,視線不曾離開析析。
陸黎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小家夥的口味被你慣壞了,我覺得這家做的不錯,析析竟然不喜歡。”
陳蔚然喝了口咖啡,看著不遠處玩的不亦樂乎的析析同學。“時間過得真快,五年了,析析竟然長這麼大了。陸黎,你說生命這東西真他媽的神奇。”
陸黎吃了一小片烤麵包,又香又脆,“能讓你一眼看透的話,它就不叫生命了。”
陳蔚然嘴角上揚,那笑容幸福而滿足,“第一次見到他,我躺在手術台上,麻藥還沒退去,腦袋裏一團漿糊,我那時就在想,完了,我和這個小家夥這輩子都完了;可事實證明,我倆沒完,等他到了一歲,看著他能挺起小腦袋,能翻身,能吱吱呀呀地學說話,我突然發現,他竟然慢慢地變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可等到他第一次開口叫我爸爸,第一次衝我笑,第一次躺在我懷裏安靜地睡著,我才意識到我們終究變成了彼此的全部。五年過去了,析析長大了,很多時候,我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給他更多的愛,讓他享受到比其他小孩更多的疼愛,可是很多時候,我做的卻並不好。陸黎,你說我是一個好爸爸麼?”
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自陸黎將這個小家夥從陳蔚然的身體裏拿出來的那一刻起,這個僅僅有五斤二兩的小生命就跟陸黎走到了一起。看著小家夥一天一天長大,叫他叔叔,偷偷給他打電話,讓陸黎帶他去吃冰激淩,讓陸黎幫他哄爸爸高興,這個叫自己“陸叔叔”的小家夥的每一步的成長,他比誰都清楚陳蔚然為之付出了多少。
“老陳,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不告訴他?他也是析析的爸爸,他有這個權利和義務。”陸黎覺得,或許這樣陳蔚然的壓力能小點。
五年過去了,陳蔚然早已波瀾不驚,“時間過去都這麼久了,何必再去打擾他?我不會做任何有可能給析析帶來傷害的決定,你知道的。再說,我自己能夠給析析一個好的生活,不是麼?”
對陸黎來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向陳蔚然提出這個建議了,可每次的結果都一樣。其實這個道理陸黎比誰都清楚,對於他們這樣性取向的人來說,或許現在這樣的生活,對析析來說,就是最好的了。
“對,析析過得好,比什麼都重要。”
陳蔚然話鋒一轉,又扯到陸黎身上,“別說我了,那你呢?圈子裏的朋友給你介紹過不少了,條件好的也有啊,你眼界別那麼高,差不多找個得了,也省得你整天吃這些玩意,有個家比什麼都強。”
陸黎顯然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得得得,您照顧好我侄兒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了,千萬別再給我找什麼幼兒園粉色係男教師,enough!”
陸黎話音剛落,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析析玩累了,拉著店員小帥哥的手走了過來,“爸爸,陸叔叔,你們在笑什麼?給你介紹我的新朋友!”
.
聚餐活動在店員小帥哥羞澀的自我介紹下落下帷幕,果然是析析同學太開放了嗎?
兵分兩路,陸黎今晚值班,有個重症病人需要他觀察,而陳蔚然和析析則回了家。析析晚上沒吃多少東西,陳蔚然一到家就開始忙著動手給析析熬粥,軟糯的白米粥撒上一層薄薄的肉鬆,析析一口氣喝了半碗。
喝完粥已經八點了,陳蔚然收拾完碗筷坐在沙發上了陪析析看科幻劇,小家夥不愛喜羊羊,不愛熊來了,竟喜歡看一部叫做遠古入侵的科幻劇。
小家夥躺在爸爸腿上,欣賞著屏幕上各種異時空怪物入侵地球,時不時跟陳蔚然互動幾句,給陳蔚然講講下一個時空碎裂點可能在哪之類的深層次問題。
看了一會了,陳蔚然忽然意識到好像忘了什麼,尋思了半天,才意識到小家夥今天好像還有作業。
“析析,你今天作業做了麼?”
“……”
“析析,你是打算先吃藥還是先做作業?”
“……”
“析析,不說話是沒用的。”
“爸爸,怪物真的會來地球麼?”
“誰知道呢?不過在怪物到來之前,你還是要決定是先吃藥還是先做作業?”
“爸爸,我病了,可不可以不做作業?”
“那就先吃藥吧!”
“吃藥可以不做作業?”
“這是下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陳蔚然的計劃是在教育的問題上決不能慣孩子,作業必須要做,不能給老師留下壞印象,不能給析析養成這種壞習慣。
可是很多時候,計劃永遠是計劃,析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完藥之後,就坐在沙發上興致勃勃地欣賞陳蔚然先生為自己的兒子做作業!
貌似作業內容不簡單——為自己的爸爸畫一幅肖像畫!
“爸爸,你要畫的像你才行哦。程老師都見過你了,所以一定要像爸爸才行哦!”
陳蔚然無話可說,隻能在心裏默默地想,現在的幼兒園真是太難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