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皙老大人已到了彌留之際,公皙家壽材已經備好,大概單等著公皙練咽氣。這事樊煌沒有他們消息快,樊襄是在想到底要不要悔哉來,恐怕兩邊都鬧的不暢快,他也確實有點心疼,雖然總覺得公皙練不肯過去是在等著公皙簡回來,卻怕公皙簡回來了惹的公皙全族人都咒罵,所以先樊煌一步來了公皙家,探聽到底是什麼情況。
端華木捎信來說,他們深夜潛入岑府密探,岑家對樊煌很是不滿,似乎說是樊煌越來越難控製,在謀劃著什麼。樊襄想這就是報應,倘若當時不使這些點子,現在也不必受製於人,倘若不是看輕他,疑心他,他也不會獨撐場麵。
隻是樊襄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站在那個差不多的位置時,他比樊煌也沒差到哪裏去。
☆、佳人一難得 八
“王爺裏麵請。”公皙家這一會靜的很,站在外麵的下人都低著頭,想是知道了家裏老爺將不久於人世,一個個透著哀戚。公皙墨軒用袖子抿著淚從影壁後前來迎接定陶王爺,拜了之後也沒多說,就帶著定陶王爺往屋裏走。
樊襄想起來那天朝上見得那個老人參的樣子就有點想笑,自然他是不會笑出來的,隻是捂了捂嘴隨公皙墨軒進了公皙練的裏屋。
屋裏不開窗子,有一股尿臊氣,跪了滿地的兒孫子輩,唯有一個老夫人坐在床邊,聽說這個是王爺連忙起來磕頭,樊襄不好意思再捂著嘴,借著扶那老夫人的機會放下了手,直說夫人不用多禮,我代我皇兄前來看望老大人,公皙大人為我朝操勞一生,一定有驚無險。雖然這樣說著,但樊襄一步也不走近床邊,公皙九趴在床邊向床裏麵喊:爹,王爺來看您了,您要不要起來?
樊襄拜擺擺手說千萬不能麻煩老大人了,小王這就須走,宮裏還有旁的事,快讓大人躺下。
公皙墨軒伸手把樊襄往外麵請,說是王爺這邊說話。樊襄自然跟著往外走,屋裏那老夫人還在後麵作揖拜了拜。
“王爺今天所來恐怕不隻是為看看我爹,王爺還有什麼話請直說,公皙墨軒定當竭力而為。”
“小王想公皙大人如今命懸一線,苦苦熬著,是否是在等待府上小少爺歸來?公皙大人倔強,肯定是不願說的,但大公子應該體恤體恤老人的心,現在滿家都守著大人,獨獨缺了他一個,老大人怕是去也去的不安心。”
公皙墨軒笑笑,“王爺的意思我也明白,隻是你不知道我三弟的脾氣,現在就算我爹爹點頭讓他回來,他也不肯回來的,我們這裏早為他的事倦了,不願在牽扯那麼多,爹爹我和二弟一定會好好照顧,不勞王爺費心。”
定陶王爺壓著性子又提了兩句,公皙墨軒一副即便是我同意也有旁人攔著的樣子,竟是油鹽不進,樊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鬧得很不愉快。
出了公皙府進校場,找了個人詢問守軍的事。公皙府那邊哀戚一片,校場這邊仍然練武不輟,樊襄生了一個感慨。
這個世界多大呢,並不會因為少了個誰而改變,那些因為誰的逝去而痛不欲生的人,皆是與逝去的人有莫大的關係的。也就是說,與你無關並不會因為你的在或不在有一絲絲的改變,人情之間的冷暖大抵如此。
他去了之後,又會有誰為他傷心呢?
如今朝廷暗流湧動,岑氏一黨因為前頭韓國舅和聞大人的事頗有些怨言,認為他皇兄苛待後宮,與岑家結親或者有師傅弟子情誼的頗有些蠢蠢欲動,不過麵上誰都沒有明說。小來小去的誣告使壞從來沒有停過,但他皇兄一直維持著平衡,他查了,近來確實有人又告曹墨陽,不過都城守備是大事,恐怕一時半會不好斬草除根,至於是否有人勸諫說倚仗親王這個就不知道了。這個事是有,不過剛起頭,從外麵是不好看出端倪的。恐怕在宮裏的那些人,比如悔哉郢輕能探聽出點什麼……但是他皇兄那個人,想也是連枕邊人都防著的,他的美人恐怕也不知道什麼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