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他知道他記得,斷了肋骨傷了肺的人,是說不出話的,每動一動都是蝕骨剜心,但郢輕從昨晚到現在一聲都沒叫過,郢輕一直撐著等他來,而他竟然任郢輕這麼痛苦,自己在那裏看樊襄打悔哉……怨不得,悔哉從後宮回來要扇他的耳光,做的好,悔哉做了凡音都不敢做的事情,做的好啊!
樊煌將被子拿起來,緩緩蓋在了郢輕臉上,簾外的悔哉不知道簾裏麵怎樣,他還等著跟郢輕告別,隻是郢輕心裏悔哉不是最重要的,郢輕沒給悔哉機會……為什麼郢輕去的時候還有淚在臉上,還皺著眉,紅著鼻子,是因為委屈麼?
他說的晚了,他說的晚了,不知道郢輕聽沒聽到他那聲愛,如果沒聽到……不能再想下去,實在是誅心……誅心……
樊煌掀開簾子,對著悔哉招手,悔哉從地上站起來,扶著桌子撐過去撲在郢輕身上,“公子剛才來你都不看一眼,他來了你就醒了,沒有你這麼偏心的,郢輕,郢輕?凡音到底是怎麼了,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郢輕,郢輕,又睡著了麼,你為什麼用被子蓋著他,這樣會悶著他的,郢輕,郢輕?”
樊煌站起來,木然的走到門口,推開門,跨過門檻,掩上門,清楚的聽到了屋裏麵悔哉撕心裂肺的嚎叫。
☆、常伴君兩側 一
樊襄伸手接著雨絲,然後扭頭來看已經身為帝王的樊煌,搖了搖頭,“又死了一個?”
樊煌閉了閉眼,轉身向著遊廊盡頭的雨幕,走了。
樊襄是如何將悔哉帶回府的,又與悔哉說了些什麼,樊煌一概都不知道了,他也沒有心力去知道。他想跟安昌聊聊,發現安昌也已經不在,安昌的後事是交給安德去辦的,他是有意看看安德如何,倘若安德把安昌的後事操辦的大,那麼這個人或許還有的一用,倘若含糊過去了,隻說明這是小人得誌的小人,斷不能留在身旁。
“回皇上的話,屍首早兩天已經讓安公公的家人領了回去,另外還有皇上賞賜的銀子,安昌公公過繼去的那個兒子一手把事情操辦起來了,奴才不敢插手太多,聽說宴請的時候去了好多人,安昌公公這一輩子也算值了。”
自從昨夜後,安德說話當真小心了不少。所有的話都推給了安昌過繼去的兒子,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回頭再慢慢地教吧,郢輕說,他不能再罰身邊的人了。
本來已經剩的不多,這兩天尤其的覺得自己的老了,越來越離不開使喚慣的老人,連上茶的宮人不是總看著麵熟的那幾個都要疑心許久。
太醫院這次沒有敷衍,他看的出來,他們把郢輕的血止住了,不論用了什麼法子芐體都應該是合著的,雖然他也沒勇氣掀開看,但總歸是讓郢輕盡量舒服的去了,太醫院不能罰,該賞。
然後要不要封一個什麼給郢輕比較好?是不能把他葬在宮外的吧,那裏離自己太遠,郢輕不會安心的。到死後才被自己愛上的小孩,該有多可悲呢。
然而也能這麼平靜的想這樣的事情,真不知道從今往後還有什麼事會讓他的心再起波瀾,倘若他對這樣的事情都麻木了,別的也就沒什麼好開心傷心的了。
早朝
“朕昨日沒有上朝。”剛剛升座後,皇帝端坐在龍椅裏,俯視文武百官,“想必諸位愛卿一定疑心朕為何突然抱恙,朕也好奇,於是叫太醫院查了昨天的飯食,發現了有趣的事。”
安德從身旁的小太監手裏接過一個托盤,上麵拖著一疊棗花糕,皇帝拍了拍自己的膝蓋,指著那碟點心,“這是昨日送到朕身邊的東西,朕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