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1 / 1)

☆、春江新雨滿 四

“你總說我糊塗,可知我自個也覺得悔哉是個糊塗人呢。”悔哉寫罷收筆,吹了吹紙,十分憐惜的將這頁紙對折起來,“可都已經這樣了,誰又有什麼辦法。我若是說我都是無心,又沒有人肯信,那倒不如將錯都認下來,至少總有那天,還有人能想起我來。”

公皙九不明白這通話裏有什麼深意,隻知道悔哉說了這通話,便拿起小瓷瓶擰開了蓋子,衝他嫵媚一笑,仰頭灌了下去。

那一笑,總算讓公皙九明白了為什麼皇上與王爺兩個男人,會如此縱容他胡鬧,也讓他明白了,即便是同胞的兄弟,簡身上還是有他們沒有東西。

公皙九捏緊了拳頭,忽然覺得眼前的公皙簡有些陌生可怕。

悔哉將紙用瓷瓶壓好,然後抱著胳膊埋下頭去,安靜下來。

公皙九試圖說服自己拿起那張紙去看內容,但終究沒有行動,還有什麼比靜坐著等死的人更加可憐的?沒有了,更何況,這人是他親生的弟弟。

“倒也沒什麼不適。”悔哉的聲音嗡嗡的,似乎極力忍耐著什麼。

“簡,或許你也沒什麼錯,隻是……”

“總有天他會把我記在心上的。”悔哉咳了兩聲,“像……記得凡音那樣……記得我。”

“你這是什麼意╩

從來沒有這麼心慌過,樊煌從叫了巫師起就應該意識到,他現在麵上看著再波瀾不驚,心裏也已經沒了底,他自問為天子,從不做什麼向鬼神禱告的事,這一次卻信了,要是有用的話,就讓那些巫師去做些害別人性命的事又如何,樊煌又看看在眉心太陽穴都紮著銀針的悔哉,握緊了他的手。

五日後

“王爺那邊該已經拿到了名單,隻是還沒有什麼動靜,不知道聖上還有什麼打算?”殿裏一個老者被賜了坐,想來地位不低。

樊煌坐在座上,麵前擺著個案子,案上疊著許多奏章密報,而旁邊,臥著一個一身白衣的人兒。

悔哉沒有死,可要說活,也算不上。

不知是那天的醫者的參湯還是巫者的換命,到後半夜悔哉突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起來,禦醫趕忙拔了銀針,幾股黑血順著銀針的縫呲出來,同時那邊偏殿一聲巨響,做法的道士從壇上摔下來,一頭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禦醫說毒逼了出來,但是悔大人元氣大傷,需日日夜夜用參湯雪蓮吊著,喂藥的時辰一時一刻都錯不得,可饒是這樣,恐怕醒來之後人也不似從前清醒。

巫者說命已經換的,隻是用來替命那個竟然根基也不大穩固,宮裏這位醒了之後恐怕會混淆許多前塵往事。

言下之意,便是悔哉即便醒了,也可能神智不大清楚了。

☆、春江新雨滿 七

樊煌說不上是喜是憂,他依稀記得曾喂悔哉喝過忘憂,那藥喝到底便是這樣效果。

殊途同歸了?還是說,這便是悔哉的命?

喂藥喂水,擦洗淨身,按摩施針這全有別人來做,樊煌這邊政務勞身,他也不大去記得何時該悔哉該怎樣了,他向道士要了個信物,閑下來的時候就為悔哉念咒,或是宮人剛剛將悔哉洗幹淨了換上新衣裳,他就將人抱在懷裏,輕輕的摩挲著悔哉的臉,給他講以前的事。

那些發生過沒發生過的,他們剛剛相識的,悔哉做過的叫人可笑的,叫人欽佩的,叫人心疼的,叫人喜愛的事,期望著悔哉醒來的時候能忘了他的不對的,隻記得這些對的。

最終的結果是要他與他在宮中相伴終身,是不是用了什麼手段,他並不在意。

可五日過去了,悔哉卻還沒有醒的跡象,樊煌便有些急了,不,他一直都是急的,隻是現在更加的急了。人不喝水活不過七日,悔哉能喂下湯水卻喂不下飯食,若是在這樣昏下去,遲早會餓死。

該怎麼辦才能讓他醒來呢?跟他說愛他,還是跟他說對不起?

都試過了,全沒有回應。

“皇上?”

麵前坐著的老者喚回了樊煌的意識,樊煌收回案下不自覺摸著悔哉側臉的手,揉揉太陽穴,“近來睡的少,有些跑神,老人家請講。”

“王爺恐怕已經查清楚了當年後宮陷害的事,若是太後再逼迫,皇上不妨說與太後聽。”

樊煌一愣神,接著笑了笑,“母後總歸也是為了朕好,不是當年陷害他們母子有逼迫父皇立他為太子的事,朕恐怕也沒這麼容易繼承大統,不過都是些前塵往事了,他願查便查去吧。”

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