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這樣無聊的問題,值得你們這麼較真?”
正當子衿左右為難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喬世筠倒是忽然開口,他聲線低沉,眉宇之間蘊著幾分很是微妙的情緒,子衿心頭有些發虛——其實她現在最害怕的大概就是這樣。
顧彥深和喬景蓮一左一右地拉扯著自己,而喬世筠就這麼看著。
她努力地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總覺得自己表現的那樣隱晦,喬世筠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但是,還是心虛,她不是一個愛撒謊的人,卻對自己尊重的人,撒了這個世界上最大最可恥的一個謊言。
…………
“抽煙的問題,大家能克製就克製一下,子衿不是什麼不明白事理的人,她不出聲,那就表示她能接受。”
喬世筠言簡意賅,指了指桌上的那份文件,非常自然地扯開了這個他認為“無聊”的問題,直接切入正題,“把合約拿過來。”
邊上有人遞了喬景蓮的合約給喬世筠,他也沒有看,直接丟給了顧彥深,“彥深,你看下,既然景蓮把合約拿過來了,這個項目就應該算進去。這個會議你主持。”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了,喬世筠一臉自己不會幹涉,公正公平的樣子,卻是讓顧彥深覺得有些可笑——
剛剛進入會議室之前,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可沒什麼公正公平的意思。
他壓下心頭煩躁的情緒,深邃的眸光,快速地掠過了對麵的女人,子衿緊張又不安的樣子盡入他眼眸,隻是那麼幾秒鍾的時間裏,男人的心思卻是轉了無數個彎——
承認自己剛剛的行為是有些過激,到底還是忍不住,尤其是看著喬景蓮,以一種“她的男人”的姿態,站在她的身邊,他心中那股帶著酸味兒,恨不得將他的五髒六腑都給腐蝕了。
大概是真的應征了那天自己對她說的那句話——
“我會嫉妒的連自己的姓什麼都忘記了”。
是真的,剛剛有那麼一刹那,忘記了這裏是什麼地方,忘記了她的身份,忘記了有那麼多的人在……
顧彥深蹙眉,一手拿過文件,垂下眼簾,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終於,她還是成了自己的軟肋,而他自己,一貫自持力驚人的人,在她的麵前,也終究不過是一個平凡的男人。
申子衿,真是他顧彥深命中的劫數。
喬景蓮見顧彥深拿著自己的合約在看,他開口:“……之前我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合作對象——C市的韓家,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韓家在C市是什麼地位,昨天我才找人把這個合約給簽下來的,韓家在C市的北邊正好有一塊麵積是我們公司項目所需要的地皮,比起簽別的公司,韓家因為不是在商業圈的人,給了我一個友情價。大家都知道,現在這個項目的盈利,已經提高了差不多有2個百分點。”
“顧總,我的合約,應該假不了吧?”
喬景蓮重新落座,挑釁的視線,直逼向對麵的顧彥深,“我這算不算是贏了你?”
顧彥深長臂一伸,將合約丟在了桌上,他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地撫過自己性感的唇角,語氣依舊是一派淡然,“喬總經理,這是和韓嶧豐簽的合約?”
他輕輕一笑,那深邃的弧度,透著幾絲高深莫測,“……韓嶧豐,不是下一屆市委書記的大熱人選麼?好像還有3個月,C市差不多就要又一次的改朝換代。”
“先停一下!”
顧彥深話音剛落,喬世筠就陡然站起身來,他眉頭緊蹙,剛剛還是一臉自己絕對不會幹涉的樣子,此刻那張老臉上,卻分明是寫著幾分意外和震驚,那些情緒之中,似乎還夾帶著一些太過隱晦的慌亂。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裏,景蓮的這個項目,先緩一緩,這個項目,我得親自過目一下,下個禮拜3的時候,再開一次董事會議,到時候再把這個項目落實一下。”
喬世筠語調倒是很平穩,沉吟了片刻,又對深靠在大班椅上的顧彥深開口,“……之前你和景蓮有什麼3日之約的,這也是比較幼稚的行為,你們都是公司的領導人,怎麼可以拿這種項目來開玩笑?”
喬世筠很會做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於顧彥深和喬景蓮,那自然是各自打十大板的意思,這頭說了顧彥深,那頭也不會忘記批評喬景蓮——
“還有你,景蓮,合約簽的太草率,這個項目,我親自過目一下,再給大家一個交代。”
喬景蓮動了動唇,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喬世筠就已經捏著自己的拐杖,快速走出了會議室。
整個股東會議,其實最重要的部分剛剛就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喬景蓮的那個項目,說到底,也就是這兩兄弟之間的一些私人矛盾,這些股東一個一個可都是人精,喬世筠突然站出來,說什麼身體不舒服,那絕對是假的。
誰不知道,喬世筠最忌諱的就是和政府的人有牽扯,生意上,隻要是他自己經手的項目,絕對不會有C市的政壇有任何的掛鉤。
其中的原因,大家都不得而知,隻知道,喬世筠的妻子李睦華,是C市前一任市委書記的姐姐,不過5年前,李家出了大事,李睦華的弟弟是暴.斃,這件事情,整個C市的政壇都緊閉嘴巴,沒有一個人多透露半句,當然外麵的人也都知道,暴.斃的原因,絕對不簡單。
所以這些年來,喬氏的生意,幾乎是從來沒有和政府掛過勾。
這一次喬景蓮直接找上了韓家的人,喬世筠肯定不會同意這個合約。
不過項目不項目的,其實根本就影響不了這些董事的荷包,所以大家都沒有任何的意見,一聽說散會,眾人也三三兩兩地退出了會議室。
喬景蓮抿著薄唇,坐在位置上,沒有動彈,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子衿才有些僵硬地站起身來,她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視線在兩個男人的臉上掃蕩了一圈,見他們似乎是還有話要說的樣子,她推開椅子,迫不及待離開了這個讓她幾乎是要喘不過氣來的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