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通了電話,“……爸爸。”
喬世筠有些暗啞的嗓音格外的沉,“我在喬氏28層的會議室,你現在過來一下。”
…………
不等子衿說什麼,就直接掛了電話,子衿看著暗掉的手機屏幕,她伸手捏了捏發痛的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她躲也不是個辦法。
那次周年紀念日之後,她除了顧彥深就隻見過慕晨初和顧慧敏,喬家的人,她還沒有麵對過,這幾天她也沒有回去喬宅,現在喬世筠找上來了,絲毫不意外。
…………
5分鍾之後,子衿站在會議室門口,正在猶豫著伸手敲門的時候,門就被人從裏麵拉開,是喬世筠身邊的管家,看了她一眼,恭敬地頷首,“少奶奶,老爺在裏麵等您。”
“哦。”
子衿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看著那個管家離開了會議室,她這才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喬世筠背對著會議室的大門坐著,黑色又高大的大班椅擋住了他大半個身體,隻留了一個後腦勺對著門口,一隻手上,還習慣性地捏著拐杖。
子衿對於喬世筠,以前是尊重帶著幾分敬畏,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麵對他的時候,心情總是會變得很是複雜。
她抿了抿唇,“……爸爸,您找我?”
喬世筠隻“嗯”了一聲,直接就問:“你這幾天都住在哪裏的?”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避無可避的,子衿覺得自己躲躲閃閃了這麼久,始終都不敢去麵對,以前有80的原因,是因為喬世筠,可是一拖再拖這麼長的時間裏,其實誰都不好受。再加上這段時間發生的這麼多事情,其實也讓她改變了最初的想法。
撇去別的不說,哪怕是再尊重一個長輩都好,可是現在,她更想要守護的是自己渴望擁有的那段愛情,所以自私也好,無恥也罷,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縮著脖子過日子了。
子衿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走向喬世筠。
“子衿,我在問你話,你這兩天都住哪裏了?為什麼一直都不回喬家?那天5周年的周年紀念日,你是和誰離開酒店的?”
子衿站在他的身側,低垂著眼簾看著喬世筠,定了定神,開口,“……爸爸,我這兩天都住在外麵,至於為什麼不回喬家,是因為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再回去,還有您問我的,那天我和誰一起離開的……我不能告訴您,但是我隻能說,那天我的確不是一個人走的……其實爸爸,我有話想要和您說。”
“我知道你想和我說什麼。”
喬世筠緊了緊手中的拐杖,慢慢地從凳子上站起身來,他看著子衿的眸光,還算是平靜,連同語氣都是,“你想和我說,你那天是跟著一個男人走的,你是不是又想和我提離婚?”
“…………”
子衿呼吸緊了緊,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喬世筠,那平靜的眸子下,卻仿佛是蘊著滔天的奴役,讓人害怕,子衿眸光閃爍了一下,有心虛的,自然也有害怕的,可是一想到顧彥深,她還是勇敢地仰起脖子,點了點頭。
“……對不起,爸爸,我的確做了讓喬家丟人的事情,我不敢為自己辯解,我也不敢說自己沒有做錯,但是……我現在真的不可能再做您的兒媳婦,是我沒有這個福氣,我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讓自己覺得舒坦一點,但是我想,我這樣的人,應該永遠都抱著對您的這一份愧疚。爸爸,我不想隱瞞您,一直以來,是您讓我在喬家安穩的生活,我真的很感激您,您對於我的幫助,是最大的,到了這一刻,我也不想隱瞞您,我不會覺得有多對不起景蓮,因為我和他從來沒有過感情,但是我的確是對不起您,對不起您給我的栽培。”
“爸爸,我不會帶走喬家的任何東西,您之前給我的5的股份,我會轉還給您,我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要求,我隻是希望您能夠成全我,讓我和景蓮離婚。”
子衿看了一眼喬世筠,他麵容沉寂的有些可怕,子衿知道他是在生氣,生氣也是必然的,其實她倒是希望他生氣,最好再怒罵自己幾句,這樣她心裏才會覺得舒坦。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給自己任何的餘地,捏緊了身側的雙手,雙腿微微一屈,就準備下跪——
喬世筠的動作更快,手中的拐杖陡然一橫,攔在了她的膝蓋之前。
子衿下跪的動作生生頓住。
“……爸爸。”
“你不用下跪,因為就算你現在對我下跪了,也抵不上任何的作用,對不起三個字,有時候就是最沒有價值的,我也很不喜歡對不起這三個字,子衿,你是鐵了心要和景蓮離婚是麼?”
子衿倒退了兩步,對上喬世筠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眸,勇敢地挺直脊背,點頭,“是。”
“很好!”
喬世筠卻是冷笑了一聲,眸光漸漸變冷,“子衿,你知道我現在有一種怎麼樣的感覺麼?我覺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樣來形容自己,都不夠。我覺得,就像是被一個自己最信任的人,拿著刀子捅著我的心窩子一樣,你知道這種感覺吧?我知道不能形容你是背叛,因為你頂多就是我親手給景蓮挑選的妻子,我也知道他這些年很不像話,隻是他現在不是已經回頭了麼?你說想離婚,就一門心思要離婚,你告訴我,因為那個男人?”
子衿被喬世筠幾句話說的心尖顫抖,可是事到如今,她卻再也不想退縮半步,哪怕喬世筠的眼神再犀利,她也不想再縮回去。
她點頭,“是,爸爸,我不想隱瞞您,我很愛他。”
頓了頓,又說:“……我知道我接下去要說的話,也許您聽了會更生氣,但是我還是想說——之前您說過的,如果我真的有喜歡的人,那麼您會成全我……我是真的喜歡他,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