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衿吃力地咽了咽唾液,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冰涼的,那種感覺,太可怕的,光是看著電梯,她就有一種深切的恐懼襲上來,讓她控製不住地手腳冰涼,發抖,連同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她之前在電梯裏,被恐懼滲透了每一根神經,她是在電梯裏麵失去了自己的寶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好像一直都很怕黑,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顧彥深抱著自己,還要把床頭的夜燈打開。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出那一片陰霾的,因為她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家裏,一直都在顧彥深的身邊,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的問題了,但是現在看著電梯,她竟然會有這種崩潰的念頭。
“……申小姐?申小姐,您沒事吧?申小姐……”
她一直都不出聲,邊上的保鏢馬上就緊張起來,因為她戴著墨鏡的關係,也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這會兒喊了她兩聲,才見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說話的時候,嗓音明顯是有些顫抖。
“……我、我沒事。”
子衿深吸了兩口氣,正好電梯叮一聲,到了底層,雙門緩緩打開,裏麵出來3個人,為首的是個男人,衣冠楚楚,臉上亦是架著一副黑超,男人雙手插著西褲口袋,整個人都透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他身後跟著的兩個人,臉上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電梯門一開,為首的男人就直接出來,經過子衿身邊的時候,他沒有片刻的停頓,出了電梯就朝著大廳走去。
子衿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看別人,電梯來了,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有些恐懼,她始終都是要去克服的,她抬腿,朝著電梯裏走去,光潔的電梯壁麵倒影出自己的影子,哪怕是被墨鏡和帽子圍巾遮住了臉上大部分的表情,可是子衿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那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是有多麼的蒼白。
兩個保鏢很快也跟著進來。
其中一個按下了18層,子衿隔著墨鏡鏡片看著那電梯的雙門緩緩關上,一顆心一點一點地提上來,那種無法喘息的感覺,就像是凶猛的潮水一樣,撲向她,根本就控製不了,她蒼白的唇瓣剛一動,外麵忽然橫進來一隻手——
剛要緊閉的雙門重新打開,外麵的光線似乎又進來,子衿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進來的,卻是剛剛出去的那3個人,大概是見電梯裏有人,為首的男人蹙了蹙眉,然後才側身對一旁的兩個男人說:“你們去車子裏等我,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他說的是日語,子衿的英文還是不錯的,日語就馬馬虎虎了,因為當年她在英國上學的時候,有一個日本的同學,那時候倒是和她學了幾句日語,也都是一些很基本的口語,這個男人說話的時候語速很快,加上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太緊張,聽的不是太清楚。
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嬌小的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脊背就抵在了電梯的壁麵上。
男人一進來,旁若無人的站在最前麵,他大概也是去18層的,直接按了關門鍵,電梯的雙門終於再度緩緩關上。
那種黑暗到讓人窒息的感覺又來了,子衿眼睜睜看著那電梯雙門關上,“砰”一聲,很輕微的聲響,在她聽來,卻好像是天崩地裂了一樣。
她以為自己不至於會害怕到這樣,但是那種恐懼,就像是潛意識的,從腳底直竄上來,讓她根本就抵觸不了,她開始呼吸困難,脊背上滲出來的,都是冷汗,整個人都開始抽搐,雙腿發軟,就像是有人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一樣,是真的不能呼吸,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忍不住,伸手啪一聲,就重重地摁在了電梯的壁麵上,那柔軟的身軀再也控製不住,緩緩地下沉,就像是讓她沉入了一個黑暗的,看不到任何光明的世界裏,她想要叫救命,可是就是喊不出來,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
這麼大的動靜,電梯裏的其他3個人,自然是感覺到了。
兩個黑衣保鏢嚇得臉色都白了,他們很清楚,這個女人的重要性,真的是一個頭發都不能讓她少,這會兒她突然這樣子,兩人見過大場麵的,卻也嚇得魂都沒有了,連忙蹲下去,想要去扶她,也顧不上碰不碰得了了,其中一個就叫著她的名字——
“申小姐,申小姐你怎麼樣了?申小姐你怎麼回事?申小姐?”
“…………”
子衿想要說,快點讓她出去,她受不了了,這種黑暗,好可怕,她很怕,四麵八方都像是有無數的野獸撲上來一樣,撕咬著她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她覺得疼,又不能呼吸,還沒有力氣說話……
誰來救救她——
顧彥深,彥深,你在哪裏……
…………
“……申小姐,申小姐你怎麼樣了?”
“…………”
場麵一時有些恐懼,那兩個保鏢,讓他們打架保護人是不在話下,但是這種情況,大概誰都沒有遇到過,一時束手無策,隻是叫著子衿,一直都重複著問她怎麼樣了。
“……這位小姐是不是有幽閉恐懼症?”
一直都站在一旁的男人,忽然出聲,他這會兒說的是中文,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倒在地上的子衿,兩條鋒利的眉宇微微蹙著。
他一邊說著,一邊提了提自己的西褲,蹲下身來,伸出去的手,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兩個保鏢自然是不讓,其中一個已經攔在了子衿的麵前,男人輕笑了一聲,才說:“如果她有幽閉恐懼症,你們要帶她出去,我幫她看一下,讓開,會出人命的。”
他伸手一推,看似平淡的動作,力道卻是不小,那骨節分明的長指很快就落在了子衿的眼鏡上,男人直接取下,一張清秀又透著幾分柔軟的臉頰,這會兒表情痛苦,呼吸困難,臉上更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卻是讓這個男人所有的動作,倏然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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