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你怎麼樣了?”
“……沒、沒事。”
其實剛剛是感覺有些頭暈,大概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的緣故,而且她也真的是餓了,“媽,我可能是餓了,我昨天晚上就沒吃什麼東西。”
“趕緊吃飯,你現在可是有兩個人了,來來來,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粥,這還是彥深告訴我的。”
顧慧敏扶著子衿走向餐廳,拿出了自己買的東西,又去廚房拿了碗筷,一邊折騰著,一邊還沒有忘記給顧彥深說好話,“子衿啊,你真別往心裏去,彥深對你怎麼樣你也知道的,我這個當媽.的,都羨慕著你呢。這粥還是他特地叮囑我的,現在剛好,你趕緊喝。”
子衿隻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這個粥,的確是她喜歡的,顧彥深也的確是知道,她相信顧慧敏的話,她也相信顧彥深對自己的好。
可是為什麼,這個時候他要走?
他走了,一句話都不留給自己是什麼意思?
…………
這頓早餐,她吃的很艱辛,胸腔裏,始終都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她知道那是委屈、難受、怨恨,還有一種壓抑,好像是把所有的情緒都濃縮起來了,悶悶的卡在了嗓子眼裏,想哭都哭不出來,當然她也不敢當著顧慧敏哭。
好不容易等吃完了東西,子衿才有機會離開公寓。
顧慧敏倒是沒有勉強著不讓她去醫院,不過樓下已經安排好了司機和隨從的人,子衿知道,這些肯定是顧彥深安排好的,等她上車之後,她才發現,開車的人,竟然還是好久沒有碰麵的季揚。
“申小姐。”
“季揚?”子衿有些意外,這種小事,哪裏還勞煩他親自過來,“怎麼是你?”
季揚笑了笑,等到子衿坐好,才發動引擎,他緩聲道:“顧總讓我過來,他昨天晚上去了英國,那邊有比較棘手的事情要處理,他不太放心您,所以讓我過來,可能他需要在那邊待上7天左右,這幾天我都會親自負責接送您。”
子衿“哦”了一聲,垂下眼簾,“……季揚,彥深他,在英國到底是有什麼事?”
季揚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避重就輕地說:“上次顧總去日本的時候,是和那邊的公司達成了一個協議,其實顧總本來從日本回來之後,就要去通化,你知道國外的那些資本家,他們的目的是很簡單明確的,你這個人對他們工資有利,他們才會給你好處,顧總這樣的商業奇才,他們自然是巴不得要留住。不過顧總一直都在和那邊的人打迂回戰術,這幾天他就是在處理這個事情,他並不想再回英國。所以這次過去,應該就是處理這個事。”
默克那個老家夥,確實是很難纏,顧總這次去了,希望可以順利回來。
子衿聽季揚這麼一說,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去日本的那件事情。
隻是現在,所有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中,卻都已經變了味,他去英國,“不告而別”,是想要讓自己知道,曾經她去日本的“不告而別”,給予他的感覺,到底是如何的麼?
…………
她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再去細想什麼,因為在她看來,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通過別人來告訴自己的。
顧彥深,在責怪著自己什麼事都瞞著他的時候,他到底是告訴了自己什麼?
子衿眼神黯淡無光,茫然地盯著暗色的車窗口,手肘撐著,漸漸地沉默了下來。
季揚看著她,隻是感覺她整個人連同氣場都是黯淡的,他原本還打算再說幾句,這會兒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20多分鍾的樣子,子衿才到了醫院,季揚送她到了病房門口,她一進去,就聽到申東明的聲音,有些緊張,“……婉恬,你說什麼?你別這麼緊張,你別激動,醫生說了,你這身體一定得平靜一些,你昨天晚上一直都在這個房間裏,哪裏也沒有去,我回來的時候你睡著了,沒事發生啊。”
“……不是,我見到了……我見到了他……”
是陶婉恬的聲音,大概是比較吃力的關係,她說的吞吞吐吐的,但是言辭間,卻非常的不安,“我真的……真的見到了,東明,我真的見到了……子衿,子衿在哪裏?我要見子衿……”
“媽媽。”
子衿連忙抬腿走進去,申東明一手扶著陶婉恬,一手護著一旁的吊水杆子,見到子衿來了,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子衿,你趕緊過來,你媽一上午都不知道是怎麼了,一直都嚷嚷著要見你,她還說……她還說,昨天見到了……見到了那個喬世筠,我估計她應該是噩夢了,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在這裏,也沒有見人進來過。她就是睡得不太踏實。”
對於申家的任何一個人來說,“喬世筠”3個字,就像是魔咒一樣,尤其是陶婉恬,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會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不過申東明這麼一說,子衿大概也明白了,應該是做噩夢。
最近陶婉恬的精神也是時好時壞的,要說真的做噩夢也不奇怪,她連忙上前,申東明往邊上站了站,子衿伸手扶著陶婉恬,叫了兩聲,“媽媽,我是子衿,我來了,媽媽……”
“子衿?”
陶婉恬一見到子衿,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下緊繃的情緒,她反手緊緊地扣著子衿的手腕,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好幾遍,然後才徹徹底底放鬆下來,“……太好了,你沒事吧?你沒事就好……子衿,你要小心,你要小心喬世筠,我怕他會對你下毒手。”
“媽,您別太緊張,您看看您,最近臉色越來越差,您先躺好。”
申東明也上來,兩人扶著陶婉恬,讓她躺好,子衿又安撫:“我沒事兒,彥深讓不少人都跟著我的,而且這個醫院裏也到處都是他的人,不會有您不想見到的人,您放心,媽,您今天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吃點什麼?”
“不要了……”
陶婉恬的手一直都緊緊地攥著子衿的,像是剛剛緊繃的情緒放鬆下來之後,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似的,嘴裏卻是喃喃地說著,“……顧彥深,顧彥深也是喬世筠的兒子,子衿……子衿你要好好想想……子衿,你要當心喬世筠,他昨天還來找過我……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子衿和申東明對視了一眼,剛想要說什麼,又忽然聽到陶婉恬嘀咕了一句——
那是最關鍵的一句話,是子衿一直都想問,卻始終都怕刺激到陶婉恬沒有問的。
“……5年前的人不是我殺的,我親眼看到,是他……是喬世筠,他才會把我關進了B市的監獄,他現在知道我出來了……他想要讓我閉嘴,我不怕死,反正也沒有幾天的日子了,可是我怕他會傷害你,子衿,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
雖然這事情,子衿幾乎已經是肯定了,5年前,包括日本的事情,前因後果,他們都已經挖掘出來之後,剩下的李彬賢的死因到底是什麼,也沒有剩下多少懸念了,可是真的聽到陶婉恬這樣說出口,子衿卻還是驚住。
倒是申東明,表情顯得平靜多了,等到陶婉恬漸漸閉上眼睛,睡著了之後,他才出聲,“其實這事情,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你媽那人,踩死一隻螞蟻都不敢,哪裏還有可能會殺人?5年前那天,喬世筠忽然來找我,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因為你媽打電話給我過,我見到喬世筠聽到他的聲音,我就知道,那天晚上,就是喬世筠,他應該也是知道,那個電話,是你媽打給我的,所以才找上.門來的。不過我當時也是為了自保,所以才立刻就裝瘋。”
他看向子衿,低聲說:“子衿,其實最委屈的人應該是你,這麼多年了,現在才讓你知道這些事情,是不是太殘忍了?”
“爸,您別這麼說。”
有些事情,已經慢慢的讓子衿接受了,喬世筠的真麵目,她早些時間就已經知道了,說實話,現在也沒有什麼殘忍不殘忍可以說的,她現在隻希望母親的身體可以快點好起來。
一想到這個,她就想到了配型的吻合,她想了想,就說:“……爸,之前我去做的配型,結果出來了。”
申東明眉心一動,緊張地看著子衿,子衿點了點頭,非常平靜地說:“醫生說,結果是吻合的。”
申東明頓時皺起了眉頭,“……子衿……”
他是作為子衿的父親,可是他也是陶婉恬的丈夫。
其實這種時候,他心裏的天平,完全是平衡的,可是就是平衡了,所以才會難以選擇。
“子衿,爸爸希望你……”
“爸,我知道您要對我說什麼。”申東明這般為難的樣子,子衿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想什麼,她打斷了他猶豫的話,直接說:“我剛剛在路上有給主治醫生打過電話,問過媽媽的情況,吳醫生說了,媽媽目前的情況雖然是穩定的,但是這個腎源的問題,一直都拖著肯定也不是辦法,爸爸,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個表弟的話,我們也不能看著媽媽去死不是麼?我還是會救媽媽的。”
“可是你……”
“還有一點時間,吳醫生說,至少這一個禮拜之內,媽媽的情況是穩定的,讓我們盡快找腎源。”
申東明點了點頭,“那個表弟是叫任東亮,我之前嚐試著和以前的親戚聯係過,不過就是因為失去聯係太久了,所以不好找,但是應該快有消息了,我記得當年,他雖性子不怎麼樣,但是身體還是健康的,這些年來,應該不至於出什麼事,要是找到了他,也算是有了一線希望。”
“子衿,你要答應爸爸,千萬不要輕易做決定,還有……”他頓了頓,問:“這事,彥深知道麼?”
“知道。”
“他肯定不會同意。”
“爸,您就別管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決定。”子衿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生硬。
申東明立刻就聽出了什麼,往門口一看,平常子衿過來,顧彥深可都會陪著過來的,今天可不見他人影,再一看子衿這般憔悴的容顏,還有她的語氣,他很快就明白了,“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