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知道他們的一片苦心,她誰都不怨,她甚至還要感謝。
因為顧彥深真的沒有死,對於她來說,他隻是睡著了,他需要自己去等著他,等著他醒過來。
…………
顧彥深在日本,山下久智以前掌控道傳會的時候,那邊的醫療設備就比較發達,顧彥深出事之後,山下久智就帶著他去了日本。
還是喬景蓮陪著她去了日本,道傳會現在是由鬆本掌控,大概山下久智對那也沒有多少興趣了,他一個在日本上流圈子打滾了那麼久的人,其實也並非要在某一個地方才能有所作為,在飛機上的時候,喬景蓮大概是和她解釋了一下,其實山下久智自己就有圈子,他在掌控道傳會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對製藥公司開興趣,在鬆本之前,他私下已經收購了好幾個日本的小型製藥公司,現在都已經注冊成了他的名字,他算是正式進入了商圈,當初想要和通化合作的目的,也有一部分是為自己打算的。
據說這一年,山下久智的事業發展非常迅猛,已經壟斷了日本大部分的製藥企業,現在也算是龍頭老大,所以顧彥深在他那邊,倒的確是比在C市要好很多。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子衿因為懷孕的關係,中途還暈機了,吐了好幾次,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喬景蓮正斜斜地依在門口,見她麵色蒼白,他伸手去扶她,關懷地問:“你怎麼樣了?很不舒服麼?”
“……還好,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下就好。”
“要不要吃點什麼?從剛剛開始你就沒有吃過東西,一直這麼吐,也不行。”
“不用了。”
子衿說話的時候,嗓子眼都是酸的,全都是胃裏麵的東西,她覺得更難受了,坐在位置上麵,閉上眼睛,無比吃力地說了一句,“……我不餓,我睡一會兒。”
…………
又是折騰了幾個小時,飛機終於降落。
日本,這個讓子衿很是討厭的國度,她又來了。
出了機場,子衿真是有一種,千頭萬緒的感覺,翻山越嶺,最後是他在這裏,她來找他。
喬景蓮帶她去的,並不是以前她所去過的地方,是在日本富士山下的一個房子裏。
因為已經是冬季的關係,日本富士山下就會顯得冷,子衿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懷孕的關係,讓她顯得更是臃腫,腳上穿著一雙雪地靴,才在厚厚的雪地上,要不是因為有喬景蓮扶著,她估計還真是會走的更吃力。
因為車子不好開,所以最後一段路,是兩個人走著進去的。
一步一個腳印,快到的時候,還下雪了,喬景蓮擔心她會著涼,其實折騰了一路,她的神色已是很憔悴,懷孕讓她顯得更是疲憊,他想要將她抱起來,子衿卻搖了搖頭,“我沒事兒,哪裏有那麼脆弱,快點,馬上就到了。”
白白的雪地上,留下了兩個人的腳印,然後大片大片的雪落下來,很快又蓋住所有的印跡。
喬景蓮想,以前聽說過,在雪地裏兩個人相互扶持著往前走,就好像是一路走到了白頭偕老似的,現在,他們也是這樣,在他的心中,他和她,似乎也已經走到了一個盡頭。
他要將她送進去,從此之後,她就再也不是他可以想的那個人。
她就真的成為了自己的嫂子。
…………
進去的時候,暖氣撲麵而來,子衿抬頭望過去,就見山下久智坐在客廳的正中央,邊上是一個壁爐,裏麵正燒著火,男人坐在靠椅上麵,手中拿著一個紅酒杯,正好淺淺地抿了一口,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人,他揚了揚眉。
“我想到了,有一天你還是會帶著她過來的,不過算算時間,也快一年了,真沒想到,是這麼久。”
喬景蓮苦澀的勾了勾唇,輕輕推了一把子衿,“進去吧,他是在樓上,轉角第二個房間,我就不陪你上去了。”
他說著,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說:“子衿,我來的時候預定的是雙程機票,我下午2點還要趕回去,公司那邊,最近有些小問題,霍易風也要去一趟英國,所以我得親自回去控製一下局麵。你在這裏,山下會照顧你,如果有任何問題,你打電話給我。”
他知道,子衿也不會打電話給他的,其實山下對子衿也是不錯,如果不是因為子衿的話,當初他也不會幫顧彥深,在這一年的時間裏,他為了能夠控製顧彥深的病,幾乎是將日本有名的醫生都請過來了,連國外的也不放過。
他們之間那些微妙的關係維係著,說到底,也算是一家人了。
將她留在這裏,喬景蓮也放心,而且顧彥深現在在這裏,子衿也不可能離開的。
“……景蓮,謝謝你。”
她果然還是不留自己,其實誰都心知肚明,這一路走來,他和她,徹徹底底的走到了盡頭。
喬景蓮心尖苦澀,卻還是笑了笑,他伸手,輕輕地捋了捋子衿的頭發,說:“子衿,好好照顧自己,生了孩子,記得拍個照片給我看,我走了。”
…………
他真的走了,連屋子都沒有進去,子衿看著喬景蓮挺拔的背影,卻是無比孤單的踩著回去的路,那鵝毛般的大雪落在了他的頭上,白絨絨的一片,讓人覺得悲傷。
可是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因為人就是自私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屋子,關上了門。
山下久智對她笑了笑,“自己上去吧,有事就叫我。”
…………
子衿上樓,走的很是吃力,其實台階不多,可是她卻覺得緊張,一年的時間,哪怕別人和自己說過無數次,顧彥深死了,但是她還是堅信著,他沒有死,就算知道自己的這個念頭微弱的風一吹就會滅,她還是喜歡自欺欺人。
可是現在,已經不是自欺欺人了,他真的沒有死。
她就知道,顧彥深啊,怎麼會舍得丟下申子衿?
站在門前,子衿深吸了一口氣,嘴裏喃喃地說了兩個字——彥深,然後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