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下手倒是夠快”李林甫握了握拳,冷聲哼道。
那幕後之人得知裴氏和新昌公主早就安排好了會在今日去西明寺上香,對方有意對徐國公蕭家下手,在西明寺中,自然要比長安城中好操作得多。
李林甫在西明寺的暗哨上報了這個消息之後,又得知太子府上的李俶和李倓、李文寧也碰巧於今日去了西明寺遊玩。他當即便決定以此借勢,李俶若是正好撞上了徐國公府上的人出事的場景,拋下不管,定然會得罪徐國公一係,若是出手相救之後,李林甫也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隨隨便便做個垡子,一句“妄稱圖讖,指斥乘輿”,直指太子李亨有意施恩徐國公蕭嵩,別有圖謀,便足夠令玄宗震怒
隻是沒想到,因為張岱碰巧先遇見了那幾個用來誘使李俶入局的市井無賴,反倒是讓李俶三人避開了被困的蕭燕綏,並且,蕭燕綏逃脫後,竟然是和張岱一路,身邊護衛仆從雲集,完全讓人沒了下手的機會,這種事態發展,也讓李林甫等人始料未及。
李林甫臉上的神色一陣陰晴變幻,書房中,燈火閃爍,昏黃的光線中,他的眼神滿是算計,晦暗不明。
那勁裝男人緊接著又沉聲道:“蕭六娘脫身的動作很快,我得到消息後,幾乎是立刻便趕往了後麵山上的獵戶屋舍處,結果那個時候,蕭六娘便已經沒了蹤影。”
李林甫的神色微微一動,不由得擰眉,若有所思道:“她一個才五六歲的小孩子,究竟是怎麼逃脫的”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皆有些懷疑,這件事背後,會不會還有別的人的影子。
“屬下隻擔心,有人藏在暗處救了蕭六娘。”那勁裝男人開口道:“從獵戶在山頂的小屋一直到山腳下,這中間的山路崎嶇,著實並不好走。蕭六娘一個小孩子,動作未免太快了些,而且,隨後她就遇上了張九郎,也實在是有些巧合。”
李林甫緩緩的點了點頭,猶自在沉吟,細細想來,今天的這件事中,巧合之處,實在是多了些。
等到蕭燕綏成功逃脫之後,事後徐國公府上定然也會回來調查真相。設計太子長子等三人的計劃失敗之後,那勁裝男人本想見機行事,給蕭家那邊留下些偽造的線索,然後憑借那些似是而非的線索,將事情往太子府上牽連,卻沒料到,背後指使之人竟也如此殺伐果斷,將那三人滅口的動作如此迅疾
如此一來,李林甫這邊反而因此束手束腳起來。
當初,李林甫交構壽王李瑁的生母武惠妃,極力推薦李瑁成為太子,卻沒想到,最後太子一位反而落在了李亨的頭上。而同朝為相的徐國公蕭嵩,深受玄宗寵信,卻自始至終都從未參與東宮冊立一事。
如今,暗地裏護著蕭燕綏的那個人還未查明,自己這邊若是稍不小心,真的被蕭家查到什麼,借機嫁禍不成,卻和原本井水不犯河水、雙方稱得上是相安無事的蕭嵩對上,恐怕反倒平白惹得自己一身麻煩
同矮豆丁張岱告別之後,蕭燕綏直接被裴氏帶著準備乘馬車回府。
因為蕭燕綏見到家人之後,也自始至終始終都沒喊過一聲疼,裴氏之前的心神又全部都被女兒失蹤一事攫住,等到找到蕭燕綏,心中隻餘下了慶幸和止不住的後怕,便是看到她那個包紮起來的手,也隻是以為可能有些輕微的擦碰,尤其包紮的人手工還那麼粗糙,裴氏也就下意識的沒太當回事。
還是她伸手輕輕的握住女兒的手,想要牽著她走路的時候,蕭燕綏的手指間因為疼痛有一瞬間的瑟縮,裴氏才陡然間意識到不對之處。
“六娘,手指傷到了嗎?”裴氏立刻鬆開手,轉而輕輕的握住了女兒的手腕。
蕭燕綏點了點頭。
裴氏的眼神微微一顫,裏麵滿是心疼,小心翼翼的護著女兒上了馬車之後,才輕輕的解開了蕭燕綏手指上包紮著的絹帛,看到小孩子白嫩小巧的手上,那些密密麻麻好幾道清晰的割痕,裴氏幾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會傷得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