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樹的不了情(1 / 1)

我的老家有棵核桃樹一,從小我就感到它碩大無比,它連著我多少童年的喜怒哀樂,伴我從小一直到十八歲離開故鄉。

從我記事起我家就有了很大的果園,果園裏有梨樹、杏樹、核桃樹……據母親講這個果園是我沒見過的奶奶親手栽的。在解放前那十分艱難的歲月,三十幾歲就守寡的奶奶就是靠著果園拉扯大了七個兒女。解放後果園的土地大部分歸生產隊,樹一本也逐漸被砍伐,但那棵大核桃樹一直保留在我家的自留地裏,雖曆盡風風雨雨,依然枝繁葉茂。

從上小學開始,自天看核桃樹一的任務落在了我的肩頭,晚上與家人一起睡在樹下的草棚內,直到上中學後我便要晝夜看守,一年中的幾個月中的時光要在大核桃樹一下度過。看核桃樹一是個輕活,隻需你守在那兒,吃飯有人送,還有時間看書寫字,但對於貪玩的孩子來說更多的感受無異於被監禁,不管什麼地方有有趣的事情發生,也不論何處變得如何誘人,都得堅守崗位擺脫各種誘惑。當然偶爾也離開桃樹一會兒時間,因此而惹些麻煩,樹一上的核桃被人偷摘,便會被母親發現免不了一頓教訓。無論如何,其中樂趣還是很多的。鄉下的孩子們不僅沒有零食吃,就連飯也饑一頓飽一頓,因而我的核桃便成了對孩子們最具誘惑力的東西,常常有一群孩子圍著我轉來轉去陪我玩,讓我呼來喚去,手拿著核桃在樹一上磨皮,弄得個個兩手黑黑,很久難以洗自,但是夥伴們還是樂意設法得到一兩個核桃解饞。

有看守的辛勞便會有換來豐收的喜悅,核桃的綠皮裂開時,就可打收核桃,核桃具有溫肺和補腎等藥用價值,但此時切不可貪食。吃得過多就會“屁股流血”,即滑腸,屬時沒有,不屬總流,十分難受。待到寒假時我開始提著竹筐去街上賣核桃,那年月正值文化大革命後期,也是割資本主義尾巴狂熱時,因此賣核桃也不是一件易事,往往要躲著市管會的人,隻好提著筐走街串巷,偶爾也被人逮住沒收,但最終還是變成了我上學的學費、書費,變成了家中的油鹽,我手中常有幾毛錢的經濟力量。

轉眼間離開故鄉已十六年了,我離開後看核桃的任務落在了退休回家的老父親身上。起初幾年還可以,可後來父親得了哮喘病,兒女們商量把樹一挖掉算了,母親硬是因為上百年的祖種老樹一,難以割舍,前年二老總算同意將樹一賣給了一家姓趙的同隊人,但二老給對方提了個要求,十幾年內不準砍伐,對方答應了。雖然大核桃樹一屬於別人了,可仍常使我魂牽夢繞。這兩年每次回家總要不由自主地帶女兒去大核桃樹一下呆一會兒,然後帶著幾分惆悵離開,核桃樹一依然顯得那麼年輕,並沒有發覺我情感的變化,依然春華秋實、碩果累累。

1996年1月24日刊登於《銀川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