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著,可是凝視她的眼神很深沉。
夢娣迎視他的目光,眉心攏得更緊。
她分辨不清,他的黑眸裏流動的是怎樣的情緒?好像一片空無一物的荒漠,又好像積壓著某種秘密,引人探究。
癟了癟嘴,夢娣收斂心神。現在不是研究他的時候,打工的時間快到了,她必須馬上出門。
當她越過他身邊,滕洛冷不防開口。「妳不必去咖啡店打工了。」他彷佛有讀心術似的,掌握著她的行動。
夢娣猶如被下了定身咒,雙腳釘在原地,停滯片刻,她赫然轉身。「你……什麼意思?」她提高音量,很難保持鎮定。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滕洛的語氣冷若冰霜,難得說得更多。「今天起,妳被咖啡店除名了,去了也隻是做白工。」
她的思緒一陣空白,接下來轉為氣憤。「滕先生,你憑什麼這麼斷言?有沒有被除名,難道我自己不知道?」她沒好氣的詰問他。
「妳不妨打電話問問。」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全黑的機身透著冷光,跟他冷酷的性格如出一轍。
遲疑了會,夢娣接過他提供的昂貴手機,半信半疑地撥了咖啡店的號碼。
與她對話的,是店長李光明。「對,妳好好養傷,妳也不希望往後都不能跳舞吧?之前的工資還是會彙到妳的戶頭,等妳的腳傷痊愈,我再請妳吃飯。」
「這是何時決定的事?要辭退我的話,應該提早告訴我,這麼突然,我不能接受。」夢娣盡量保持心平氣和的口吻,然而倔強的表情仍透露出她的不悅。
「我也是不久前才被總公司的人通知,抱歉,我作不了主。」李光明歉疚道。
夢娣了解他的為人,也聽得出他的無奈,不忍再為難他。「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這段日子以來,謝謝你的照顧。」她語調感性。
掛斷電話後,她微微紅了眼眶。
雖然隻是打工性質,可是她真心喜歡那個洋溢著咖啡香,和濃厚人情味的溫馨場所,突然從員工名單中被剔除,夢娣既失落又難過。
重感情的她,心情跌落穀底,不禁眉頭深鎖,嬌甜的臉蛋失去光采。忽然,她想起了什麼,猛然抬頭瞪住高她許多的男人。
「滕先生,為什麼你會曉得我被開除的事?難道跟你有關?」她咄咄逼人,無法掩飾內心翻騰的怒濤。
滕洛睇住她慍怒的麵容、以及泛紅的雙眼,神情淡然,彷佛事不關己。「妳必須好好養傷。」乍聽之下顯得答非所問,實則蘊含罕見的關懷。
夢娣怔愣住,努力參透他話裏的玄機。「你承認這件事跟你有關?還有,你又怎麼知道我受傷?你派人跟蹤我?」思及此,她又氣又窘又迷惑。
「要怎麼想隨便妳,我不會明確回答。」滕洛直截了當的說。
她無言的望著他,思慮陷入膠著。她實在難以理解他到底是好意還是惡意?有心還是無心?
「連運用迂回的手法,讓我住進這棟房子的理由,你也不打算解釋嗎?」夢娣不死心的想從他口中探詢出蛛絲馬跡。
這男人做事怎麼老是喜歡兜圈子?一點都不幹脆。
「妳不需要知道。」他還是無情的回絕,拒絕透露。
隱諱不明、似是而非的一切令她無所適從,夢娣的臉色欠佳,兀自生著悶氣。
滕洛斂眸,低緩道:「妳隻要明白,我沒有惡意就夠了。」
夢娣心口一動,剎那間,他似乎從他冰漠的眼中,看見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