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郝站長的這個會開得太快了,他是沒記錄齊全的,為了轉達得準確,特意找趙姨娘要了郝站長的草稿,謄寫了一遍。謄寫完了,才到下麵來傳達會議精神。
念完了八條,馬字屏道:“你們聽清楚了沒?沒聽清楚的,相互提醒一下。有不懂的問我,現在一點了,郝站長讓我們在兩點過十分之前將消息傳達到所有人的耳朵裏,我這就去找其他人。”
“司綠玉、王溫萍、肖光榮、張娟、汪小非、張海東……”馬字屏拿著花名冊在一個個勾著名字,這三桌打牌的,居然有兩桌半是他保管科的人。
往外麵走的時候,那些久不用腦子的人都跟在後麵問著各自關心的問題。
張娟捕捉到的是單職工買斷,可以安排夫妻倆一起去上班,她心動了,雖然打定了主意,誰買斷她都不買斷,上麵要是敢下她的崗,她天天跑到站長辦公室去鬧事,一直到人家改變主意為止。可她被安排夫妻兩個人上班,有一萬塊的股份獎勵,淩亂了內心。多麼堅定的意誌,也被利益給瓦解了。
改革的症結所在,不就是利益衝突嗎?
“馬科長,馬科長,有一點說單職工買斷,可以安排夫妻兩個一起去朵嶺集團上班,是不是真的?”
“沒錯。”
“是不是一拿到買斷的錢就可以去朵嶺集團上崗?”
“郝站長是這樣說的。”
“會額外多給我一萬塊錢?”
“你可別傻,給你一萬塊錢的股份,這錢目前是不會以現金形式到你手上的。跟你這麼說吧,這錢以後會給你生兒子。”
“生錢兒子。”司綠玉叼著煙冒充專家,做解釋。
“對,還是司綠玉見過世麵的,一點就透。”
馬科長一麵回答大家的提問,一邊馬不停蹄地來到對麵的新樓房,直接進了牌室。這裏居然不需要他傳達了,唐康之已經傳達到了,大家正在議論。
“唐科長,唐康之,能不能再念一遍?八條,太多了,我沒聽清楚。”王坤收道。
唐康之指著進來的馬字屏道:“他是你們的科長,有任何不明白的去問他,我得回家吃飯,兩點去銀行拿錢,這一下午有的忙了,我先走了。”
“馬科長,馬科長,快,給我們說一遍,郝站長怎麼說的?我光聽見八點了,可腦子一點沒裝住。”
馬字屏的手指點著他們的額頭,數落道:“讓我說你們什麼好哦?一看就是當初沒好好讀書的,老師講課,你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課上完了,老師講的也還給他們了。聽課不行,打牌一個個成精。大家都豎起耳朵來聽好了哈,我再給你們讀一遍,記住了,再沒有第三遍了。要記不住的,可以拿筆出來記。好吧,我說廢話了,你們這些文盲賭徒,走到哪裏口袋裏麵都裝的牌,就沒想過裝支筆,裝本書。”
咳嗽了一聲,做足了樣子,馬字屏開始傳達精神了。那派頭有如過去傳皇帝聖旨的太監。偏偏馬字屏也是那種下巴上長不出胡子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