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墨夜一怔,有些意外。
樊籬竟然在。
她還以為跟鬱臨淵一起呢。
也是,人家是去官府,而且,人家現在對外的身份是欽差大人,就連帶的隨從都是她不認識的,安全第一,是不會帶樊籬一起。
樊籬一個抬頭也看到了她,當即眉眼一彎:“早。”
鬱墨夜也笑笑,點了點頭。
其實心裏多少是有些尷尬的。
不僅僅因為離開王府那夜,自己用計騙了他,還因為昨夜她還對他吼過,說他剛來知道什麼。
可對方似乎並沒有這些在意,就像是以前一樣,大方走向她:“現在感覺怎麼樣?昨夜睡得好嗎?我探探脈。”
邊說,邊很自然地伸手作勢就要撫向她的腕,卻被她本能地一下避開。
他的手便伸在半空中。
看著他微愕的表情,鬱墨夜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概因為他是鬱臨淵的人吧,她剛才真的隻是本能的反應。
“對不起。”她其實沒什麼意思。
樊籬唇角一勾,也不以為意,“沒事,可以理解。”
說完,還拉了凳子坐在她的床邊,“梁子是不是買早點去了?”
“嗯。”
“不知道有沒有我的份兒?”樊籬笑問。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她也沒交代,主要是不知道他在。
“應該有吧。”
大不了每人少吃一點。
“嗯,那我就等著,聽說江南的小籠包是天下一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次去江南,都沒來得及品嚐。”
樊籬開始閑聊,鬱墨夜也覺得沒那麼尷尬了。
“是不錯,主要是包子裏麵有湯,用他們這裏的話說,多汁,所以很好吃。”
“說得我都咽口水了,”樊籬笑,“別我們兩個在這裏說得那麼起勁,梁子沒買小籠包。”
“應該不會,他知道我喜歡吃。”
“嗯,那就好,”樊籬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知道秦碧被廢的事情嗎?”
樊籬似是那麼隨口一問,鬱墨夜卻是聽得渾身一震。
秦碧?
“皇後被廢?”她很是震驚。
宮宴當夜她就離開了京城,來到這個鎮上後,幾乎沒有皇宮裏的任何消息。
鬱臨淵來後也未跟她提及過一絲一毫宮裏的事。
她還真不知道呢。
皇後可不同於普通的妃嬪,廢後是大事。
何況秦碧還是太後的人。
怎麼就被廢了呢?
“現在在冷宮裏呆著呢。”樊籬邊說,邊探頭看向門口,“梁子怎麼還不回來?”
鬱墨夜的好奇心卻是全部被他給吊起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問。
樊籬將頭收回來,“什麼?”
“秦碧,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被廢吧?”
“哦,嗯,是的,”樊籬點頭,“因為她謀害龍嗣,事情太大太惡劣,所以太後也沒保她。”
龍嗣?
鬱墨夜再次驚錯地瞪大了眼睛。
龍嗣豈不是他的……鬱臨淵的孩子?
秦碧謀害他的孩子?
他有孩子了?
哪個妃子有了?
瞳孔驀地一斂,她忽然意識過來什麼,一把抓了樊籬的手臂,急切問道:“快說,怎麼回事?”
樊籬唇角幾不可查地一勾,正色道:“那夜你如果沒走,就會知道這件事了,就是那天發生的。”
然後,詳詳細細將當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且,實事求是。
包括主謀是池輕,她自己給自己用藥假孕,然後見夜宴用的是甘蘇羅,自己加了失英香,然後讓自己做出滑胎假象,嫁禍給秦碧。
也包括帝王知道秦碧被冤,但是還是順水推舟,廢了秦碧,將其打入冷宮。這樣既報了秦碧冰鞋上做手腳,導致她墜湖的大仇,也削弱了太後的一股勢力。
還包括池輕目前還自我感覺良好地在宮裏受著假寵,其實早已被帝王下了斷子絕孫、永不可孕的絕子藥。
當然,更包括,那個香差點導致了她滑胎,還直接造成了她的誤會、她的出走……
鬱墨夜震驚地聽著這一切,難以置信地聽著一切。
心裏早已經是驚濤駭浪翻起。
她隻是聽著,愕然聽著,微微顫抖地聽著。
一直是樊籬在講。
“他剛開始的確是說這個孩子不能留,他有他的考慮,他要顧及的東西太多,時機不對,你們兩人的身份又不妥,等等等等,但是,後來,見你想要,他其實已經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宮宴上發生池才人那事……”
鬱墨夜輕笑搖頭。
心裏完全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想笑,又想哭。
她相信樊籬說的都是真的。
這是大事,不可能撒謊,一進京就能知道。
她隻是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的,其實,她做過種種假設,卻沒有一種能說服自己。
因為她一直隻想著他跟她,從未想過旁人,從未想過自己被卷入到了後宮爭鬥裏,從未想過是旁人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他真狠。”
樊籬說完了,她實在找不到什麼話說,實在不知道該給出怎樣的回應,就脫口說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