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對你已經沒有一絲半些兒情懷,我又留著你有什麼用?”
遊景生聞言如遭雷擊。他多年苦讀詩書,心性十分單純,情竇初開,顧嘉辰實乃是他第一個心動的女子,沒有想到這個少女有著春花一樣鮮妍的外貌,心腸卻如蛇蠍一般惡毒。“你說,你交好我,隻是為了對付阿顧?”
“自然如此!”顧嘉辰傲然頷首,“若不是為了顧令月,我又知道你是哪個?”她轉過身,“我的話已經說清楚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沒的讓我瞧著惡心!”邁開步子打算走開,忽覺得右手手腕上一緊,竟被身後的男子攢住向後扯動,不由一驚,喝道,“你要做什麼?”
遊景生一把將顧嘉辰抵在台闌幹上,雙手支柱,惡狠狠道,“顧嘉辰,你不準走。咱們把話給分說清楚。”
顧嘉辰將手腕奪了回來,拍了拍衣裳,猶如拍去不存在於其上的灰塵,抬起頭來,目光居高臨下,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遊景生,我如今就在這兒,你知道我騙了你,又敢對我怎麼樣?”態度張揚,
“我原以為你是阿顧看重的人,想著從她手上將你搶了來,讓她狠狠傷心難受一下。沒想到她竟渾如沒事人般,沒將你當做一回事兒。她既沒將你當做一回事兒,我為什麼要將你當做一回事兒?”
遊景生雙目赤紅,質問道,“如此說來,你之前一切,不過全是做戲,想要利用我傷害阿顧?”
顧嘉辰翹嘴冷笑,“實話告訴你罷,我恨顧令月!若不是她回來,搶了我的地位,我的榮耀,我就永遠是韓國公唯一的女兒,不會像現在一樣,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睇了遊景生一眼,不屑的笑起來,
“她和你牽扯頗深,我以為她很是喜歡你,便選了你作為我對付她的一顆棋子。本指望著你能夠狠狠的傷她的心,結果沒想到你竟然這般沒用,遊景生,我對你很,是,失,望!”
遊景生聞言,一顆心漸漸的沉下去,望著顧嘉辰的嬌顏,幾乎要滴下淚來,這個少女有著春花一樣的美麗容顏,表皮下覆蓋的卻是一層腐爛枯骨。自己直到這一刻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為這張嬌顏所惑,究竟做出了多麼愚蠢的事情?
退後一步,眼圈通紅,望著顧嘉辰開口道,“顧嘉辰,我隻問你一句話,你究竟有沒有過,哪怕一點,對我動過心?”
顧嘉辰冷笑,伸手撣了撣遊景生剛剛碰觸的地方,神情高傲厭惡,“我可是韓國公女。身份尊貴,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肖想我?”
遊景生心中悲憤莫名,忽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之前顧嘉辰的容貌在她眼中妍麗無雙,如今看來卻如一具紅粉骷髏。
對於顧嘉辰的迷戀之情淡去,對於阿顧的愧疚之情卻陡然升了起來。
這些日子,阿顧以他為友,情意真摯,二人在行知書肆中日日陪伴,讀書畫畫,心意相生,默契至極。自己竟因為顧嘉辰這個蛇蠍女子,對她翻臉斥責。
遊景生驀的轉身,朝著長安方向急急奔了出去。
顧嘉辰容貌生的妍麗,論起來不過是一具紅粉骷髏,自己竟然就為了這麼樣的一個女子,狠狠傷害了阿顧的心。
阿顧!
阿顧!
他想起當日阿顧在行知書肆中挺直背脊,抬起的清泠泠的目光,風姿恍若姑射中人。
有著這樣如紅梅一般高潔風姿的女子,怎麼會是那顧嘉辰口中惡毒嫉恨之人?可笑自己當初為顧嘉辰的妍麗風貌所騙,竟對阿顧橫加指責,當日裏,阿顧聽著自己的一派胡言,心中一定對自己很失望吧?
從郊外樂遊原到東市有二十餘裏路,遊景生跌跌撞撞的奔走在其上。他要趕緊趕往行知書肆,去向阿顧致歉,告訴她自己之前是受了顧嘉辰蒙蔽,自己已經悔悟,求取她的原諒。
行知書肆中一片寂靜,太陽懸掛在天際之上,斜斜射下一片天光。夥計們將門側小閣處的屏風畫案收起來,重新擺放了書架。遊景生立在書肆大門前,望著肆中的景況,如遭雷擊。
自己離開不過是短短兩三日功夫,怎麼行知書肆便變了模樣?
韓三郎抱著一疊書卷從門前走過,遊景生一把拽住他的衣裳,急急問道,“夥計,怎麼把這個小閣收起來了,阿顧人呢?”
韓三郎從懷中書籍後彈出腦袋,望了遊景生一眼,“喲,”冷笑道,“喲,這不是遊郎君麼?怎麼還曉得到咱們書肆裏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