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爾藍沁的王夫。
多年沒有聽到蕭瑉的消息,雖是知道他日子安然,但從宇文思耿的處聽到了蕭瑉的問候,喬津亭免不了一陣感歎。多年了,從青年邁向了中年,從中年進入老年,幾十年的光陰似乎是白馬過隙,但情意依舊沒有改變。
“你舅父,他好麼?”喬津亭不理會宇文川遠眸神中因她對蕭瑉過於關切的微微責難,含笑細問端詳。
宇文思耿看了一眼父皇,“舅父安好,就是多年遠離故土,思鄉心切,希望有生之年能回故土一看,了卻生平夙願。”父皇母後和舅父的情感糾葛,宇文思耿多少知道一些,此次前往大涼,也深知舅父對母後的情意深重,雖不再是少年時期的情懷熾烈,但也未曾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淡去了半分。
喬津亭一陣難過,當日是她親手將蕭瑉交於穆爾藍沁的手中,將蕭瑉留在了邊荒之國,雖說是天從人願,讓蕭瑉成為大涼國人人敬重的王夫,撮合了一段尚算美滿的姻緣,但人離故土,夢魂難返故鄉,這不也是人生的一件憾事麼?猶記得三十年前的離別,蕭瑉曾對她說:“今後,我就替你守護著這邊塞的一片清空,讓流沙沉了刀戟,讓牛羊遍野!”如今,在彼此的努力之下,邊塞確是幾十年刀兵不作,一片升平景象,但是蕭瑉呢?不管是兄妹之情或是朋友之義,她都不能讓他帶著遺憾永遠遙望東方,畢生有恨。
喬津亭望向宇文川遠,緩緩地,“明日派人回京,讓思檀修書一封,邀請穆爾藍沁和蕭瑉到大魏一行,以增進兩國情誼,你看可好?”
四人之間的重重糾葛,是愛也好,恨也好,嫉妒也好,都已經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風流雲散,回首來時路,宇文川遠深覺自己比起蕭瑉,已是幸運了太多,畢竟,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是自己的畢生之所求。
“好,在外漂泊了幾十年,是該回來看一看了。”宇文川遠回眸喬津亭,別樣清澈的眸光有著別樣的柔情和感慨,“不然,遺憾的不僅是蕭瑉,恐怕你也一樣!”話到最後,依然有些微的醋意,讓喬津亭啞然失笑。
幾十年的夫妻,相濡以沫的相知相惜讓兩人幾成了一體,宇文川遠,總能明白她的心意的。
“兒臣這就去辦!”宇文思耿正欲起身,但被喬津亭一把按住,“慢,思耿……”一個遲疑,還是問了出口,“你出塞前,母後曾讓你到永寧庵一趟,你見到靜心師太了麼?”
靜心師太,昔日的喬姮,記得臨別之時,喬津亭曾留書與她,約她三十年後回到流雲山莊會晤,時日越發的近了,她能來嗎?三十年,怎樣的恩怨情仇心酸苦痛,也應該淡了吧?在暮年時期,喬津亭隻希望喬姮可以回到流雲山莊,回到親人的身邊,安度晚歲。
誰知宇文思耿神色凝重,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聲音有些低啞:“這是靜心師太給母後的書信,母後過目!”
喬津亭突覺心跳加速,記得那一年,第一次收到喬姮的手書,信上所言是爹娘的噩耗。今日,信中說得又是什麼?
一紙書信有千斤重,喬津亭遲疑著,不敢從宇文思耿的手中接過。
宇文川遠歎息一聲,安撫地拍拍妻子的手,宇文思耿手中接過書信,拆封細讀。
“……年來多病,恐難遠行,惟願圓寂之後歸葬祖墳,伴隨爹娘於九泉之下!”
喬津亭有淚上湧,多年了,恐怕喬姮未能真的靜心,否則,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如何還惦念著歸葬祖墳,追隨爹娘?或者正因為多年的憂思焦慮過甚,所以才在過了知天命之年後“年來多病”,也許,她真的該趁著這段時日,出塞去探望喬姮了,如今,世上姓喬者雖眾,但骨血相連的畢竟隻有喬姮一個。
姐姐!一滴淚滴在書信之上,字跡化開了墨字,霎時,信箋上模糊一片。
宇文川遠默默無語,輕輕替喬津亭拭去了眼角珠淚,聞言慰籍,“如果你願意,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多年風雨,幾番糾纏,怕是終歸塵土一抔!
喬津亭深深歎了一口氣,含淚朝宇文川遠一笑,“我怕真是年老了,這麼容易傷感。”
“思耿,你將年來所見所聞跟母後說說吧,你叔王可好麼?”
“叔王”指的是宇文景微,當年喬津亭和宇文川遠遠征歸來,宇文景微不辭而別,多年來,他邀遊四海,未嚐見了喬津亭一麵。
“叔王?嗬嗬,母後,你不知道,兒臣出滄州之時前去拜見叔王,時值叔王納妾吉日,兒臣還和叔王大醉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