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1 / 1)

跟著什麼東西轉過來又轉過去,時不時咧開小嘴嗬嗬一笑。

暮田田心裏一動,回頭望去,卻見窗外雪珠窸窣,哪裏有半個人影?

她回過頭,低聲問女兒:“小囡看誰呢?爹爹來了?”

小囡並不看她,仍盯著窗外,快樂點頭。

暮田田隱忍地歎了口氣,隻覺滿腹說不出也抹不去的閑愁:檀哥哥,你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她知道人總會對特別依戀自己的孩子產生舐犢之情,可鬱檀不願堂而皇之上門拜訪,就隻能這樣偷偷摸摸來看小囡,究竟是什麼,能讓他心甘情願如此麻煩又冒險?

難道他以前不但有夫人,還有一個小女兒,也是不知何故長此失去,故而將滿腔父愛全都轉移到了小囡身上?

日子粘粘連連的過去,轉眼又是數月。暮田田沒再獨自帶小囡出門,也沒再見到過鬱檀。

說起來,鬱檀已算是沈府的常客,或許他倒是常常見她的,可他終究是為了小囡而來。

暮田田居然生出了幾許同女兒拈酸吃醋的心^_^

如今這山一般沉重的愧悔之情又傳到了她的兒子身上。

薛慶元在大慟之餘,重新梳理自己的感情,這才明白在澹台念卿愛上自己的同時,自己又何嚐沒有對她情根深種?他重新回到靖陰城,來到澹台念卿修行的庵外,長跪不起,求她原諒自己,重歸紅塵,與自己情結百年。

薛慶元一連在庵外跪了三天三夜,水米不進,而澹台念卿也是個剛烈女子,她堅決不肯見他,甚至不肯放出隻言片語。這件事很快就被淨禪寺的香客帶回城內,自然就傳入了澹台家人的耳朵裏,澹台夫人本就對薛慶元氣死丈夫害慘女兒的行徑恨之入骨,先前是礙於丈夫阻撓才沒有同他追究,現在丈夫已不在人世,又見他自己送上了門來,當下派出幾個打手,將他亂棍打死在庵前。

澹台夫人原以為這樣就是告慰了亡夫的在天之靈,也為女兒出了口惡氣。誰知澹台念卿從庵內趕出來,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就眼睜睜看著本就奄奄一息的薛慶元死在自家家丁的棍棒之下。她當即一言不發,一把奪過一名打手手中的利劍,自刎在薛慶元的屍身旁。

當澹台夫人哭哭啼啼地趕到事發現場,一切早已無可挽回,她這才明白這個傻女兒無論心中恨到何等地步,終究還是愛這渾小子更多。她悔之晚矣,隻好命人將這二人屍身一並收斂下葬。

而從那天晚上開始,淨禪寺內的人每逢入夜就會聽見一對男女的對話聲。他們的聲音時高時低,甚是清晰,字字入耳卻無一字能懂,襯在颯颯的竹葉聲中,無比淒惶可怖。有時還能聽見他倆的哭聲,哀哀切切直讓聽者頓覺生無可戀,好幾個稍微脆弱點的和尚與香客都險些崩潰自盡。

——

聽罷這淨禪寺內鬧鬼的來龍去脈,暮田田下意識地側目望向沈寂涯,果然見他也正盯著自己,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暮田田輕輕歎了口氣。在座眾人裏隻有他知道自己會捉鬼,也隻有他最了解自己遇上這等閑事是非管不可的。

於是這天拜祭完畢回到家中,暮田田立即回屋換上男裝偷偷溜了出去,前往淨禪寺。

時間恰值午後,淨禪寺高踞山中,一路密林深深,綠樹成蔭,形態奇秀的岩石遍布山道兩旁。春日的陽光穿過樹蔭的縫隙,在暮田田光潔的臉上晶瑩閃耀。早晨下過雨,此時山中清鮮的空氣仍舊溫乎乎地潮潤著,倒讓山行者不覺疲累。

暮田田來到淨禪寺內。果然寺中鬧鬼是個致命的打擊,這裏再也看不到一個香客,一派沉凝的靜寂中間或響起鳥鳴啾啁。暮田田進了院門隻看到一個掃地僧,他聞聲驚訝地停帚轉身,詫異地對這個膽大包天的小施主合十行禮。

暮田田施施然回了一禮,便饒有興味地四下打量起來。她不是真的來禮佛的,故而並不急著往殿中尋找佛像燒香許願,而是慢慢在院子裏踱著,循著那鳥鳴抬頭望向樹梢。

然後,她圓起嘴唇吹了聲口哨,聲音並不算大,卻自有一種震動心神的效果,不但一旁的掃地僧再度被引動,連廟裏的和尚也三三兩兩跑了出來。

僧人們驚詫莫名地看見暮田田對著樹梢點點頭,抬起一隻手,兩根指頭快速晃動,比了個“過來”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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