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溫柔,古靈精怪,膽大心細,堅強活潑,都讓他深深著迷,不可自拔。這股又愛又恨的情感瞬間同時爆發,幾乎要將莫遠逼瘋。
劍尖指向薛露,那張熟悉的俏臉此時爬滿心碎的眼淚,而那剛出生的可愛孩子還在一旁安然入睡,此情此景,又讓莫遠如何下得去手!
但如果不給眾人一個交代,莫遠也知道,今天在無可能全身而退了。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下來,彼此永遠定格,深深留在兩人印象中。
莫遠覺得幾乎窒息,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不可磨滅的疼痛,讓他宛如經曆地獄業火的炙烤。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不變的姿勢,靜靜等待著最終的結局。
半晌,莫遠長長歎出一口氣,絕望地將手中長劍扔在了地上。
“我……還是做不到。”
“莫大哥!”
薛露終於痛哭著撲入他的懷抱。
“原諒我吧,莫大哥!”
莫遠緊緊抱住薛露,潸然淚下。
雁不歸就在他身邊,看著師兄第一次如此痛苦悲切,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麵對,更不知道該做什麼來挽回如今的局勢。
他隻能呆呆地望著,宛如觀看一場虛幻的夢境。
薛露在莫遠懷中痛哭著,卻輕輕被他推開。
這是第一次被溫柔的莫遠拒絕,薛露的一顆心墜落到深淵。
莫遠一臉凝重,臉龐還有未幹的淚跡,但眼神卻無比堅定,似乎在剛才一定下定了某種決心。他走向青葉派代理掌門,走向那枚空洞淒慘的骷髏頭骨,緩緩跪在了地方。
“罪人莫遠,在此叩拜青葉派前輩,叩拜柳姑娘,叩拜所有因我而死的不幸之人。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正是在下拙荊,正所謂家教不嚴,身為夫君同樣有罪!拙荊雖罪大惡極,可是初為人母,在下實在不忍心讓無辜的孩子出生便沒有母親。所以,唯有在下替拙荊代為贖罪,以告在天之靈。”
說完,莫遠對著柳葉兒的骷髏頭骨畢恭畢敬地磕了一個頭。
“不歸,”莫遠又朝雁不歸說道,“請好好照顧他們,好好照顧阿離,跟師父說,徒兒來生還是願做天山派的弟子。”
“莫師兄……”
眼前一係列變故讓雁不歸一時間難以接受,喃喃了一會兒,才猛然驚醒。
“不要啊,師兄!”
喊著,便朝莫遠撲了過去。
可惜已經晚了。莫遠說完這話,抓起地上的長劍便用力朝自己脖子砍去。
雁不歸睜大了眼睛,黑色瞳孔收縮顫唞。
與這深不見底的黑相呼應的,是飛濺到臉上鮮血的殷紅。
從莫遠咽喉處隔開的創口中噴湧出巨量血液,如瞬間綻放的紅花,四處飛濺,飛到眾人臉上,還帶著殘留的溫度,像是對生命最後的留戀不舍。
身體晃了晃,莫遠仿佛抽幹生命力的人偶,無聲地歪倒在地,沾染血跡的劍從鬆開的手中滑落。
“莫師兄?”
雁不歸撲到莫遠身邊,無力地跌倒在地。
伸手推了推,倒在地上的莫遠不再有生氣。
那個剛才還與自己擁抱在一起的師兄,那個喜歡親昵揉著自己腦袋的師兄,那個溫柔而又強大的師兄,那個永不言敗,樂觀豁達的師兄,那個一直充滿活力,值得依靠的師兄……
如今化成了一癱毫無生氣的人形。
——僅僅在這一瞬間。
不!一定是夢!一定是自己的噩夢!
雁不歸用力抽打自己的臉頰,疼痛讓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莫師兄!”
他再也控製不住,撲倒在莫遠屍身上放聲哭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