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州的驛道上。
吳衝豎著眉毛盯著麵前的哨兵:“你再說一遍!”
一身狼狽的哨兵低著頭將剛才探查的結果又稟報了一遍:“回峒主大人,屬下剛才爬到雞公嶺峰頂上看了,阿吐穀王城那邊確實沒有人在驛道上修路!”
土王府跟周圍幾峒早幾百年就是這麼約定的,如果阿吐穀王城跟這幾峒之間的道路受阻,是要各出人手齊頭並進把路重新修通的。
他就說怎麼他峒裏挖了好些天了也沒見通路,合著隻他一個在這裏瞎忙乎了,土王熊繹那邊根本就沒有管這邊的路!
“熊繹,你欺人太甚!”吳衝拔出刀狠狠一刀砍在路邊的一棵樹幹上,用力一揮手,“我們還在這裏修個鳥!不修了!把人都給我撤回去!”
跟在吳衝身邊的先生顏正恒急忙攔下了要去傳話的哨兵,回身向吳衝急急一揖:“峒主大人,不可啊!土王他不管阿吐穀城往夷州這邊來不來人,可是我們夷州——”
可是夷州卻不能不管!
夷州就在阿吐穀王城附近,民間商業與阿吐穀城來往緊密,商人從夷州可以轉到溪州、辰州和矩州三峒行商,過關的關稅可不少。
商業流通又帶來了其他諸多便利和好處,因此夷州的夏依八峒裏麵才會財力頗為雄厚。
不客氣地說,管你這路能不能通,隻要夷州不想違叛土王,到了年底的時候,夷州該交多少賦稅還是得交多少賦稅;可是夷州就不同了,如果這條驛道商路不通,夷州從哪裏去收稅銀呢?隻怕夷州境內很快就會商業凋零了!
土王熊繹可以任性,夷州峒主吳衝卻絕對不能意氣用事。
吳衝之前也是一時氣得狠了,被顏正恒緊急勸了這麼一句,猛吸了一大口氣,努力壓住了心口那團怒火,呼哧呼哧地從鼻孔噴著粗氣,卻是不作聲了。
顏正恒連忙衝哨兵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退下去,這才壓低了聲音:“峒主大人,如今這情形沒必要損了自己來跟土王杠著,忍一時之氣……”
旁邊也沒有外人,吳衝氣惱地罵了一句娘:“熊繹那沒腦子的,當初他坐上了土司的位子後能夠稱王,還是我爹一力支持的呢,這才在土王那位子上坐了幾年?過河拆橋也沒有他這麼亂來的!”
想到熊繹去年以來做的事,顏正恒輕輕搖了搖頭:“土王倒未必是有意過河拆橋,我瞧著自從去年充州尹峒主將他那個庶女送進土王府以後,土王對我們夷州的行事才愈發輕慢起來……”
充州峒主尹國英向來心眼兒小肚量淺,跟吳衝有不少齟齬,平時阿吐穀王城有重大事件,召集峒主們過來參謀時,兩人因為看不對眼,沒少拍桌子打板凳地吵起來。
好在這樣的機會也並不算多,頂多就是年底向土王上交賦稅參拜的時候,兩人互相冷眼而已;但是尹國英占強就占強在他生了一個好女兒。
當年尹國英從大燕帶回來一位大美女當了如夫人,那位如夫人雖然隻生了一個女兒尹薑,這個女兒卻是繼承了她全部的美貌,自小就美名遠揚。
早兩年尹薑年紀還不大的時候,尹國英在年底來土王府參拜就把尹薑一起帶了過來,當時土王熊繹的眼睛就有些看直了,直到去年尹薑剛剛及了笄,尹國英不用熊繹暗示就將女兒送進了土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