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久了會冷,蓋著吧。”起身將床上的被子展開,嚴嚴蓋在了妻子身上,見冉銀花依然隻顧著啜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丁大柱失望又無奈地轉過了身,默默從一邊的箱籠裏抱出一床棉被走了出去。
聽到身後沒了動靜,冉銀花頓了一頓,一把拉過被子捂住了頭,在被頭下哭得更傷心起來,直到精疲力盡,才朦朦朧朧睡了過去……
晨霧消散,林間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得歡快,冉銀花拿著一隻漂亮的琉璃瓶子,正正對著一朵清靈秀美的白茶花發呆。
“冉嫂子!冉嫂子?”
身後傳來隱有不悅的聲音,冉銀花連忙轉過身向著來人行禮:“五小姐。”
辛葉珠不滿地皺了皺眉:“冉嫂子,你剛才在發什麼呆?動作再不快一點兒,一會兒太陽出來,就會把這些花露全部都曬幹了!”
冉銀花唯唯應著,眼圈卻是一紅:“剛才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看到這朵白茶花,突然一下子就想到了七小姐……”
白茶花半開欲放,潔白的花瓣質如膩脂,似乎吸足了山嵐的精華,隱隱泛出一種光澤,花蕊嫩黃,絨絨可愛,更襯得花蕊邊的那一滴花露晶瑩可貴。
辛葉珠卻臉色一陣扭曲,上前一步刷地將那朵白茶花從枝頭扯了下來,將茶花的花瓣撕了個七零八碎、破敗不堪。
回頭看了一眼被驚呆在一旁的冉銀花,辛葉珠掏出手帕,輕輕擦著手指上粘的汁液,恨鐵不成鋼地哼了一聲:
“辛螺那丫頭奸詐著呢!當初對陳先生的事如此,後來對你家丁大柱的事也是如此,外表裝著一副道貌岸然,內裏根本就是一肚子壞水!
你那事,我看她根本就是唬著你反撲你呢,指不定早跟你家男人成就什麼好事了,回首還要一巴掌把你給打懵——”
辛葉珠抬腳將扔在地上的那朵殘敗的白茶花狠狠碾成了一灘花泥,抬著下巴斜睨了冉銀花一眼:
“不僅搶了你男人,還把你逼得在婆家眾叛親離的,沒這麼欺負人的,我要是你,拚著一口氣也要讓她不得好死!”
冉銀花雖然默默地低下頭閉緊了嘴,卻下意識的將另外一朵白茶花摘了下來,指間一點點用力,直到將整朵白茶花都搓成一團花泥——
辛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冉銀花猛然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床上,被頭的一處被自己緊緊搓成了一團。
外麵隱約有公雞零星打鳴,桌上的那盞油燈燈油將涸,火光如豆。
冉銀花跳下床加了些燈油,將燈芯挑亮了些,掌燈走了出來,一條簾子就看到了卷著一床被子,正睡在拚著的兩條長凳上的丁大柱。
因為是在家中,男人鼻息沉沉,即使睡在兩條長凳上也很是放鬆。冉銀花卻陡然一陣心酸,撲簌簌又落下兩行淚來,急忙放下簾子退回了臥室。
丁大柱是她的男人,卻一心想著辛螺那邊,那墜著同心結的荷包還沒送過去呢,現在就連跟她同一張床都不願意睡了……
她是丁家的媳婦,可她現在又算什麼呢?冉銀花的眼前似乎又晃過了辛螺那張臉,臉上滿是譏誚——
冉銀花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抹掉了臉上的淚痕,神色開始堅定起來。
天色剛亮,再也睡不住的鄭翠就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