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嶽的折子一遞進去,第二天下午宮裏就來了旨意,宣陳嶽和陳延陵父子倆進宮覲見。
燕恒先是有些詫異陳延陵怎麼會來求這麼個豐穀鹽田鹽運監察使的職位,後來聽了陳嶽細說原委,這才笑了起來:“子越這是想著近水樓台先得月,一心抱得美人歸啊。”
陳延陵臉色微赧地重新跪了下來:“雖說兼夾私事,但是請皇上放心,於公事一職上,微臣絕對不敢玩忽輕心——”
“信不過別人,我還信不過你們衛國公府嗎?起來罷。”燕恒笑笑打斷了陳延陵的話,“當年衛國公和易大人就說以後的婚事都由你們自己擇定,這眼瞧著二十多年都過去了,你和延岡兩個都半點都沒有動靜。
朕還想著什麼時候把你們都召進宮裏來問問,到底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給你們兄弟倆個賜婚,沒成想子越這眼光倒是高,滿大燕的都沒看上,倒是看中了個夏依姑娘了。
嗯,還是個峒主!這還真是千裏姻緣一線牽啊,這回衛國公和易大人也該放下一半心了。慶吉,你親自去,把上次貢來的那紅翡蓮花如意取來,算是朕的一份賀禮,等以後你們成親了,朕另外再封一個大紅包送來!”
陳嶽連忙從在座位上起身,向著燕恒一躬身:“多謝皇上賞賜。這孩子找到了自己可心的人兒,臣這心裏頭也確實放下了一樁大事。
隻可惜豐穀那邊實在太遠了,想著平常見上一麵都難得……長安昨夜一夜輾轉,說等小女再大上一兩歲,就懇請皇上卸了她身上的差事,帶著小女四處漫遊,到時候也能過去看看延陵他們……”
陳嶽與燕恒關係親近,因此隨口像是說著家常,燕恒含笑聽著點頭應和了幾句,等慶吉取來了那柄紅翡蓮花如意,賞賜給了陳延陵,也允了他所請。
讓徒弟楊平送了陳嶽父子出宮,慶吉侍候著燕恒批閱奏折,一邊小心地磨著朱墨,一邊低聲開了口:“陳大公子可是衛國公和易大人的嫡長子,他們兩人倒也舍得讓兒子去那麼遠的地方。
奴才聽陳大公子那語氣,隻等著那位辛峒主出孝,約摸是想著就在那邊成親安家了。那位辛峒主,應該就是上次那位精擅農耕要術,還弄出天風日力曬鹽之法的奇女子吧……”
燕恒筆尖忽地一頓,又慢慢地在奏折上用朱砂批下一個“可”字,這才輕歎了一聲:“你跟了朕這麼多年,朕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溪州有幾處已獲豐收,若是那辛螺的法子在大燕一樣能通用,有她在不愁糧倉不豐。她一個夏依人,雖說目前跟我大燕合作,但是一旦糧錢豐足,以後被人攛掇幾句,也說不定會生出什麼事端。
但是那些法子正等著驗用,今後一段時期,隻怕我大燕的農事還要靠著她,而且也萬沒有前頭學了別人的技術,後頭就把人拍死的道理。
防患於未然固然要,可是也不必做過過河拆橋那等心胸狹隘之舉。辛螺確實是個重要人物,不過她若義,我便仁,她若有異心,諒她一個小小的溪州,也翻不出什麼大浪。
何況若是別人娶了她,我還有些擔心,若是子越娶了她,我倒是很能夠放心的。”
慶吉立即閉了嘴,隻繼續專心研起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