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陵一個眼色,王景為和陸學右就一左一右上前把趙祥提了起來;卻是暗中用了巧勁兒,將他兩隻胳膊都卸了下來。
兩邊肩膀被卸,趙祥痛不成聲,哭喊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再加上剛才吐的一身,早沒了先前的人模狗樣,隻讓人掩鼻嫌棄。
“這醃瓚,沒得讓人惡心!”陳延陵語帶雙關地啐了一聲,讓酒樓的夥計打了一桶水過來,一手提起兜頭就往趙祥身上澆去。
此時雖然已至暮春,鈞城的天氣卻還是要穿夾衣才受得住。
這麼一桶冷水從頭到腳澆下來,雖然衝走了那些髒物,卻也把趙祥淋成了一隻落湯雞,一路哆哆嗦嗦打著噴嚏被押走了。
常雷押著人回了錦衣衛的衙門問訊,陳延陵跟過去先取了筆錄、做了證之後就沒有他什麼事兒了。
見常雷那邊還要忙一陣,陳延陵索性帶著王景為和陸學右先退了出來。隻是好好的一場酒被攪了局、壞了心情,陳延陵一時有些索然無趣,幹脆就悶在了屋裏看書。
王景為急忙手腳靈快地給他泡了一盞茶送了過去,覷著陳延陵的臉色,小心開了口:
“大公子,要不然我們還是再回軍中任職吧。您是從武之人,何必做這文官才擔任的監察使?成天拿著那本賬本記來記去,這要記上多少年才能往上升一級啊!
您既有一身過人的武藝,一向又是有智有謀。就是夏大將軍也誇過您是少有的將才。
我們往北方邊軍裏去,不拘是滄州還是遼州,每年大大小小總有十幾場戰事,不愁積不到軍功。
或許用不上幾年的功夫,就是封侯也大有可能。到時別說趙文清了,就是他淮安整個趙氏一族,見了您也肯定低頭哈腰,屁都不敢放一個!”
王景為今天也是被趙祥那一番話給氣得狠了,當著陳延陵的麵,竟是連粗話也說了出來。
陳延陵先是愕然,然後皺眉搖了搖頭:“當初我跟皇上討了這個差事,就仔細想過了。景子,我已經決定的事,你以後不必再多言。”
王景為一臉的悻悻然:“小的也是想著在豐穀鹽田那個地方,實在委屈了大公子您這樣的人才……”
見陳延陵鳳眸冷睨了過來,王景為心裏打了個突,立即閉嘴不言了。
剩下的事自有常雷收拾兜底,陳延陵第二天就帶著辛螺委托他釆買的物資上了船,啟航往蓮花港去了。
這一回辛螺卻並沒有在碼頭迎他,為了保證第一季稻的豐收,辛螺帶著人往各寨四處巡視去了。
陳延陵一下子覺得日子冷清起來。
好在彭成亮並不是一個專權的人,見陳延陵無事,極力邀請他前來操練溪州軍。
溪州軍本來就是陳延陵幫忙訓練出了一個雛形的,最初的那一批人已經在軍中任了大小頭目,見陳延陵再次回來,無不歡欣鼓舞。
溪州軍經過再次征招,早已不是原先那一兩百人的規模了,攤子鋪得越大,就越要經心,陳延陵不敢懈怠,每日都是從嚴操練。
見溪州軍日漸軍紀嚴明、軍心凝固,陳延陵心中大為慰籍,每天鹽場和軍營兩處跑,日子倒也過得頗為充實。
時光忽逝而過,直到有一天回來,聽到一向少言的陸學右都抱怨了一句天氣太熱,連單衣都穿不住的時候,陳延陵才發現這會兒已經晃然到了六月下旬,一時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