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深,包廂裏便有些東倒西歪的樣子出來了,有兩個客人是要緊的人物,莊濤便安排了司機開著他們的車將他們送去酒店,司機臨走的時候問他是否就在這裏等他回轉過來,莊濤說不用了,他沒喝幾杯,自己開車回去就行。
其實是妻子在,不能不早回去一點,酒都不敢多喝,怕稀裏糊塗的時候又被她拿住什麼把柄。
等他再走近一點車子,就有一道人影從車後突然走了出來。
嚇了他一跳。
定定神再看,原來是蘇玲。
喉嚨有點幹,莊濤咳嗽了一聲才開口:“你怎麼在這裏?”
蘇玲頭發淩亂,麵容憔悴,短短一周竟像是老了數十歲,說話聲音裏打著戰,“你騙我。”
她在這一周裏滿世界地尋找麵前的這個男人,但他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世界可以很小,但一個城市卻可以是無限大的,尤其是當一個人在刻意回避你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噩夢裏,邁出去的每一步都狠狠地撞在黑暗中的石壁上,頭破備流卻找不到任何出口。
她隻記得他曾經提過這個地方,說他在這裏約了飯局,她已經連著三天在這個地下車庫等待,看到他的車出現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
她看著他走出車門,與其他人握手,擁抱,笑得很大聲。他一點都沒變,應該是剛修剪過頭發,鬢角清爽,前額整個地露出來,看上去更精神了。雪白襯衫配著黑寶石的袖口,抬手間亮晶晶的兩點光。
而她卻已經憔悴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鏡中的那個人就是她。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莊濤騙了她,他是個已婚的有孩子的男人,而她所認為的她耗盡心血爭取來的“愛情”,隻是一個荒誕的黑色笑話。
這個在她眼中曾經一切完美的男人,就這樣在妻子出現的同時突然消失,留下她獨自麵對肮髒而恥辱的一切真相,他不告而別,一句話都沒有,而她瘋狂地找尋他,從一開始的想從他嘴裏聽到“這不是真的”到現在隻想看到他。當著他的麵說出她一直都沒有說出口的那幾個字。
你騙我!
莊濤心虛地皺起眉頭,立定腳步不再靠近蘇玲,他明顯感覺到她的精神狀態有問題,他顯然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生出許多複雜的感覺來,其中自然也包括愧疚和憐憫,但在一個半瘋狂的女人麵前,無論他對她有或者有過什麼樣的感覺甚至感情,他都不願冒險。
“玲子,你別這樣,我在你的賬號裏打了一筆款子,銀行應該有消息給你,你沒去查嗎?”
“你騙我。”她逼近他一步,仍是這三個字,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斑,目眥欲裂。
莊濤後退了一步,然後又有些惱羞成怒地停住腳步,聲音冷了下來:“我騙你什麼了?”
“你結過婚,有孩子,你是個已婚的男人!”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他冷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是個已婚男人?是你沒問。”
蘇玲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冷酷的聲音是從她曾經的愛人嘴裏發出來的?他們曾經在床上抵死纏綿,他溫柔地叫她的小名,他在她離開之後又不顧路人側目地開車來找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但現在他在她麵前冷笑,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應付一個糾纏不休的乞討者。
蘇玲無法承受這樣的轉變,最後支撐她的力量碎了,身體出現了短暫的意識脫離狀態,她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前已經向他撲了過去,用盡全身力氣抓住他,幾近瘋狂地嘶吼,淚水猙獰地爬滿了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