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巨大的袋子,另一隻手還與她牽在一起,他每次去看孩子們都很心急,快進門的時候步子邁得稍大了一點,她差點跟不上,他就回頭對她笑了,略帶一點抱歉的,讓她不由得回報一笑。
她最近情緒一直低落,有了這樣被突然勾起的回憶就更是撐不住了,眼睛一熱就要拿手去遮,全忘了自己正在電話這頭,根本就沒人看得到。
“我……”她正在想是否要推辭,那頭就有稚嫩的孩子的聲音傳過來,甜甜地叫她:“姐姐,你一定要來啊,我們好想你。”
她聽到孩子的聲音就沒辦法了,張了張嘴還是應了,不忍心他們失望,但又怕遇見許飛,想了想隻說她會在下午早些去看他們,晚上的表演大概不能看了,因為要加班。
孩子有些失望地拖長了聲音,但很快又興奮起來,說那下午一定要來啊,拉鉤。
錢多多苦笑了一下,說:“好,拉鉤。”
錢多多開車到福利院,下午兩點剛過,正是孩子們午睡起床的時候。她將車在大門外停下,提著裝滿玩具的袋子獨自走進去,開門的老師是認識她的,對她點頭微笑,她走過草坪間彎曲的小徑,走過他們曾一同坐過躺過的樹蔭,還有那幾棵他笑著指給她看的樹木,一切都讓她想流淚。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與愛哭,錢多多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那種把事業放在第一位的女人,對感情最是灑脫,能放能收。就算當年與黎東分手,那樣的掙紮痛苦,她也是清晨即起,一個人拖著行李箱上了回上海的飛機。
當然是痛苦過的,可過去她要哭也是一個人午夜驚醒,抱著被子灑幾滴眼淚了事,到了早上還是後悔自己感情用事,浪費大好的睡眠時間,一會兒開會又沒精神。
哪像這一次,明明是她提出的分手,卻走到哪裏都觸景傷情,時不時都從心底裏軟弱出來。
大概真的是年齡大了的關係。
錢多多在心裏總結,一個女人三十了,對愛情婚姻總有些絕望的心理,沒有的想得到,得到了又怕留不住,還有更令人絕望的,就像她,竟然會走到選擇在一起比選擇分開更讓自己痛苦的地步。
眼尖的小孩子從樓裏奔出來,笑著朝她招手,錢多多抹了抹臉,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笑容走上去,跑在最前麵的是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小雞妹妹,抱住她的手叫:“姐姐你來了,快來陪我們玩遊戲。”
一群孩子附和,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錢多多招架不住,被他們七手八腳地拖到草地上去了,老師也走過來,笑著跟她說:“這群小家夥眼巴巴等你好久了呢。”
“好啦,我陪你們玩,玩什麼?”既來之則安之,錢多多扔下包,索性豁出去了。
“捉迷藏,你來抓我們藏,不許偷看啊。”
錢多多點頭,自覺地蹲下來蒙住眼睛。
“要把眼睛紮起來的。”小雞妹妹從口袋裏掏出布條,錢多多失笑,“這你們都準備好了啊,就等著我來了是不是?”
話雖如此,她還是乖乖地讓小朋友替她將布條紮上了,孩子們嬉笑著四散分開,錢多多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眼睛被蒙得緊緊的,卻並不覺得黑暗,午後的光線透過米色的布條,讓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朦朧的金色的。
孩子們的聲音漸漸消失,“你們好了嗎?”錢多多提高聲音問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她嚐試著伸出兩隻手往前走了兩步。
“我來了啊。”
她聽到很輕的小孩子的笑聲,然後立刻消失了,不知是哪個憋不住發了聲音,又被同伴捂住了嘴。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腳下是軟綿綿的草皮,讓她不敢加快步子,眼睛被蒙住,其他的感覺就變得異常靈敏,風從她張開的手指間吹過,鼻端傳來修剪過的草的香味,還有均勻鋪灑下來的陽光,讓她覺得每一根頭發都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