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3 / 3)

比起你整天跑外麵為國為民除暴安良,我不過就是在一個圈子裏小小地翻著浪花。你麵對的世界凶險異常,我停留的天地還倚仗你的庇護。

這是菅野前不久在一部男女主角身份懸殊的小說裏看到的,雖然男主角的身份和阪下相差巨大,但是這種不平衡的付出索取的關係卻讓菅野很是不安。

現在這個看著傻呆呆坐在地板上的女生已經不是幾年前待在療養院裏什麼事情都做不了的病嬌妹,而是這個島國裏未來警察屆呼風喚雨的人物——不久前還將大她不止五歲的潛在對手下放北海道養奶牛的人。可是她……直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明星罷了。

菅野覺得自己一直自詡優秀,隻是到了日本之後她原來引以為傲的優秀也隻能是自詡了。她眼光挑剔地隻結交了那幾個人,結果現在那幾個人的成績都比她要優秀得多。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別人比她優秀,她想要做很多事情但是卻被這些事情束縛住而漸漸變得平庸——這是她什麼時候發現的呢?是在她發現她比不過菅野涼介之後?還是她發現最上恭子比她還討得寶田羅利的喜歡?抑或是……她發現她快連學習都hold不住了?

阪下衛一直看著菅野的表情,最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明日香,你很好。”

“我很羨慕你。”阪下衛眯著眼睛,回想起了什麼:“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吧?飛機上。”

那個杯具的劫機犯麼。菅野點點頭。這世界上倒黴成那樣的人不多了。

“我很羨慕你,能一路上有那麼多表情和情緒。”阪下衛說:“能感受到那麼多的不同本身就是人格健全的狀態,但是我……你知道,我不慌。”

是啊,我記得,鎮定的草民。菅野撇撇嘴。

“我不慌不是因為我不想慌,而是我不能慌。我在慌之前,已經開始下意識地去觀察那個劫機犯的一切了。惶恐已經不是我的本能了,觀察才是。”阪下衛找了個墊子拋給菅野:“我當年被綁架的時候,慌得不得了。但是想到我父親母親跟我說過,孩子的哭泣會很大程度上造成綁架者的情緒激動,所以我就一直憋著。然後就這樣,我就被那些人漸漸忘記了,被當做貨物一樣扔在牆角,聽著他們打算怎麼對付我父親母親。”

菅野擦擦眼淚,開始認真聽阪下衛說話——這算是她第一次開誠布公地講述她當時被綁架的事情。

“我從小修習劍道,師父總告訴我凝神靜氣,萬事莫要急躁激進。我平時隻是聽說罷了,但是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慌救不了我的命,而是會更快地讓我下地獄。”阪下衛很流暢地回憶著:“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就有種開竅了的狀態,似乎就在沒有惶恐的狀態了。當我知道我父母親舍了我去營救另外一端的鬆阪的時候,我就想著怎麼甩掉這幫人趕緊逃出去;當那幫人給我注射嗎啡的時候,我就想著按照這個劑量我到底能不能活下去——不對,我後來想我必須活下去,然後我就活下去了;當我在療養院裏戒毒的時候,我就想連這關我都能熬過去我以後什麼都不怕了;當我看不見的時候,我就想就算看不見了也還能活下去,至於眼睛總有辦法治……如果我慌的話,我想我早就變成精神病而不是警察了。”

“那你現在好了嗎?”菅野脫口而出道。

“我想……我好了一些吧。”阪下警官想了想:“剛剛看你哭,我是真的有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