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公歎了一口氣:“回皇上的話,溫學士還在學士府中。今日下午才醒來。”
龍越離猛的抬頭:“太醫查出什麼了嗎?”
葉公公搖了搖頭:“太醫院說是酒喝多了,中了酒毒,所以才會睡那麼久……”
龍越離一怔,心中頓時掠過一陣自己也說不清的疑惑。葉公公看著他的神色,低聲道:“皇上,此事是不是……冤枉了蓮修儀了。她與溫學士是清白的。”
龍越離捂住額頭,半晌才慢慢道:“不論是不是……已經無法挽回了。”
那日被人發現的周惜若與溫景安衣衫不整躺在一張床上,那麼多人都親眼所見。帝王的尊嚴在那一刻被踐踏在腳底。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在她的美眸中看到自己憤怒發狂的猙獰。所有的一切都讓他不能容忍。而當那第一巴掌落下,他從她眼中再也看不到當初的感激與崇敬,甚是隱隱約約的愛戀……都統統不見了。
她那憤恨的眼神,臉上那殷紅高腫的巴掌印……她的笑,仿佛在嘲笑著一切的一切。
她恨他!這個念頭撞入腦海中,竟這麼生疼生疼。
葉公公看著坐在高高禦座上的龍越離,上前試探問道:“皇上……”
“不必再說了!”龍越離抬起臉來,麵上再也糾結與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冷漠:“聖旨已下,朕不會再改。”
葉公公心中長歎了一口氣,搖頭退下。
禦書房中又恢複了安靜,隻有內侍悄悄上前收拾一地碎片狼藉。龍越離定定看著那一地的殘片,忽地覺得心底的一份好好的東西也隨之摔破,再也拚接不起來了……
……
永巷中的歲月仿佛過得特別慢,才一日就仿佛過了一整年。周惜若時不時從酸痛中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的天空,指尖因為穿針引線已通紅微腫,一連兩天周嬤嬤丟來的針線活計越來越多,要求也越來越嚴苛。聽林嬤嬤道,這些針線活是周嬤嬤偷偷從宮外接的,一轉手高價賣給宮外的繡坊,從中謀取高利。
果然是一門賺錢的營生。周惜若心中冷冷的失笑。
她看著一旁竹籃中一大堆還要在繡的絹布,深深皺起了眉心。
“蓮修儀是不是累了?歇一會吧。”林嬤嬤站起身來,舒展下酸痛的腰。她年紀大了眼睛越發看不清楚細細的針頭,所以做起來越發吃力。她們雖私下認作母女,但是她始終堅持稱呼周惜若為蓮修儀。
周惜若隻是不語,半晌她忽地道:“再過幾日應該周嬤嬤就不敢再為難了我們。”
林嬤嬤詫異道:“蓮修儀有好的辦法?”
周惜若美眸幽幽,慢慢道:“辦法沒有,隻能等。等一個人兌現承諾。到那時候母親也不必這麼辛苦了。”
林嬤嬤見她神情堅定,也不再問,含笑道:“蓮修儀心有成竹就好。就算在永巷中也不是沒有半分希望的。死灰都可複燃,更何況是活人。”
周惜若微微一笑,道:“我也從來沒有放棄走出這裏的希望。隻是到時候要母親多多費心了。”
林嬤嬤見她如此,心中大慰,與她一起繼續埋頭做著這似乎永遠也做不完的針線活。
過了兩日,果然周嬤嬤前來明顯客氣了許多,不再丟了針線活,隻拉著周惜若東拉西扯地閑話。她話中有話,皆是在試探。周惜若也不點破,隻含糊應對。周嬤嬤一連來了兩日,最後不得不道:“老婦有眼不識金鑲玉,先前為難了蓮修儀,還望蓮修儀大人有大量,不與老婦計較才是。”
周惜若微微一笑:“周嬤嬤說哪裏話。我如今落罪在永巷,自然是事事都要聽從周嬤嬤。隻望周嬤嬤能讓我們主仆二人繼續住在這院中,一應吃喝都能有就行了。不敢奢求什麼。”
周嬤嬤連連點頭,她從身後拉了一位宮女模樣的人,樣貌秀麗,嬌俏可人,她笑道:“這位姑娘是新進宮的,叫做晴秀,老婦讓她伺候蓮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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