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相反的則是方敬在芙蓉鎮上建的九方酒店,生意越來越好,方二嬸便想把方彬安排到九方酒店去,聽說酒店打掃衛生的服務員,一個月工資都有好幾千。
不過這事她跟方敬提了兩次,方敬每次都讓方彬去投簡曆,投了之後就一點音訊也沒有。
方二嬸對方敬這個侄子也是滿腹怨氣,也是個沒有長幼尊卑,眼裏隻有錢六親不認的東西!
方媽媽如今有老公有兒子有孫子有房子有車子有票子,腰板都比以前硬,從以前就一直不喜歡方二嬸,這會兒話說得可直了。
“有人做得出,還不興別人說嗎?”她笑了笑,道,“再怎麼樣,我們小敬也沒有靠著老婆起家,等嶽家敗了又翻臉不認人。他年紀大了又怎麼樣?外麵多的是三四十歲都不結婚的人,人有工作有錢,到處旅遊,過得不知道多瀟灑。”
方媽媽可是在大洋彼岸的米國生活過三四個月的人,外麵的人多開放啊,男的女的都不結婚,日子過得不知道多愜意。
當然,身為傳統女性的方媽媽其實並不讚同這種生活,她更傾向於天|朝幾千年的傳統,早早結婚生個孩子,一家子才叫圓滿。
但她可以拿這話說方敬,卻見不得外人也這麼看他。
她兒子又帥又會賺錢,還特別孝順,別人不知道有多羨慕,比方彬那個在家靠父母,結婚靠老婆,隻知道啃老吃軟飯的強多了。
方二嬸家那個侄女有什麼資格說不嫌棄她家方敬!
誰不知道這個時候巴上來想給她做媳婦的不是圖他們方家的錢啊,林雪她也見過,以前兩家還在一起玩,他們家窮得要命,老方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時候,怎麼不見那姑娘來給他家小敬做女朋友?
方媽媽頓時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她又跟這些人計較些什麼呢?
“天不早了,我還有一屋子的衣要洗,就不陪你了。”方媽媽說著便起身送客。
方二嬸隻好百般不情願地離開,走的時候因為心時忿忿不平,嘴裏嘀咕道:“一個大男人,三十多歲了還不結婚,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你說啥?”方媽媽頓時化身護崽的母獅,豎起眉毛衝著方二嬸罵道,“你才有毛病吧!不答應跟你侄女處對象就是有毛病,在你眼裏天底下就沒有正常男人是吧!”
“我就是說說而已,你生那麼大氣做什麼?”方二嬸不想和方媽媽吵,悻悻地回了一句,灰頭灰腦地離開了。
罵走了方二嬸,方媽媽心裏不高興,她一不高興就喜歡洗東西,把家裏的窗簾沙發套床什麼的統統拆下來塞洗衣機攪。
想著方敬屋子裏的床罩被套也好久沒洗了,便去給方敬收拾屋子。
兒子大了,他住的房間方媽媽平時也很少進,隻偶爾打掃的時候才會過來,而且每次都會提前打招呼。
把屋子裏裏外外擦了一遍,擦床頭櫃的時候,方媽媽打開抽屜,然後看到櫃子裏擺著一盒拆開的套套和一支潤滑膏。
再往浴室裏的垃圾簍裏一瞅,果然有一隻用過的套套。
方媽媽疑惑極了。
兒子從沒有往家裏領過姑娘,那這個套套是跟誰用的?
方媽媽想著,又去掀床罩,果然在床上看到許多可疑的痕跡。
身為過來人,兒子都生了兩個,現在都要做奶奶了,方媽媽當然知道這是些啥痕跡。
她兒子天天都和小岑一個屋,兩人同進同出,隻要在家的時候,從沒見兩人外宿過。
昨天也是,兩人從外麵回來就一直沒有出去過,那這個用過的套套到底是哪來的?
難道是兒子跟小岑用的嗎?
方媽媽頓時心裏一沉,腦中湧上一個不敢想的猜測。
在國外那幾個月,她也了解了很多事,比如這個世上男人也不是隻喜歡女人,女人也不是隻喜歡男人的,有一種人天生就不喜歡異樣,隻喜歡同性,她陪方爸爸做複健的時候就碰見過兩對,一對男同,一對女同。
當時她還挺驚訝的,覺得怪不自在的,可是後來見得多了,李君昕那姑娘又跟她解釋了很多次,她後來才慢慢地接受了這個現象。
就像李君昕說的,別人又沒殺人也沒犯法,喜歡誰那都是他們的私事,外人有什麼置喙的餘地。
可是知道別人是一回事,知道自己兒子也喜歡同性那完全又是另一回事了。
方媽媽覺得心好亂,不敢去想這個事實,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咦,媽,你怎麼在這?”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方敬驚訝的聲音。
方媽媽抬起頭,看見方敬和岑九兩人肩並肩走了過來。
她有些恍惚地看著兩人,越看越覺得可疑,心想這兩人的感情也確實太好了些,一張桌子上吃飯,一張床上睡覺,其實哪個成年男人會跟另一個男人這麼親密呢?
就是方小樂,方敬對他好像都沒有對岑九那麼親密無間,那還是親兄弟。
陡然想通了之後,方媽媽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有點懵了,方敬叫了她好幾聲後,她才回過神來,道:“我看今天天氣不錯,本來打算給你洗被子的,不過你的被套看著挺幹淨的,要不再等兩天再洗吧。”
“哦。”方敬點頭,不以為意地道,“也行。”
方媽媽看著兩個高大帥氣的小夥子,再看看那張她親手挑的兩米大床,覺得有些辣眼睛,轉身慌慌張張地拎著垃圾就出去了。
方敬:“……”
“她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
“不管了,我去洗澡,跑了一天,感覺鼻子裏都是灰。”方敬說著,拿了內褲就往浴室裏走。
看到空空如也的垃圾簍,再想想方媽媽剛才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什麼。
昨天他太累了,不想半夜又爬起來洗澡,便讓岑九用了套套,早上的時候急著出門,沒來得及清理垃圾,不會是被他媽看到了吧?
方敬頓了一下,心裏先是緊張了一下,後來又仿佛鬆了口氣似的,甚至隱隱有種總算被發現了,這樣也挺好的感覺。
其實從米國回來後,他就一直想著找個機會把自己和岑九的事告訴家裏人,可是後來一直忙,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正打算等事情忙完了就跟家裏人攤牌的,也省得老是有人上門給他介紹對象,他實在有點煩不勝煩了。
“怎麼了?”岑九看他站在浴室裏一動不動,問道。
“沒什麼,可能我媽發現咱倆的事了。”方敬把衣服放在置物櫃上,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脫了開始衝澡。
“哦,你不想讓伯父伯母知道嗎?”岑九看著他的神色有點複雜。
“不,我早就想跟家裏人說我們的事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我媽發現了也好,省得我還要另找時間。”方敬不以為然地道,“以前瞞著不說,是擔心我爸身體不好,現在我爸一頓能吃三碗飯,走起路來比我還快,咱倆的事他肯定能挺過去的。”
岑九不說話了,接過方敬手裏的擦澡巾開始給他擦背,嘴角卻一直往上翹起,漸漸彎出一個微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