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哥連連道謝,因惦記著差事,沒再同杜君惠多言,便匆匆趕往禦膳房去了。隻是她本還愁著自己日日在禦前,沒有機會服藥,沒想到八月初三,皇帝往南苑圍獵,隻帶了梁九功去,杜君惠將食盒遞給她,“隻喝一次即可,服用之後會有劇烈的嘔吐和發熱,不過不用怕,藥效過了就好。”
喜哥感激地看著他,“奴才謝過杜太醫了。”
杜君惠赧然回視她燦若星辰的雙眸,溫聲道:“唔,無妨,快些回去吧,八月天了,風涼著呢。”
回了屋內,喜哥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灌入口中,她卻覺出一絲的安然。
皇帝自南苑歸來時,已是傍晚時分,他扯了扯汗濕的衣領,頗為不耐地道:“那隻呆鵝呢?讓她快來給朕更衣!”
梁九功忙打發了人去問,小金子走進屋內,分明見榻榻上躺著個人,叫了聲喜哥姑娘,卻沒動靜,伸手去摸時,額頭滾燙,滿麵冷汗,人已是神誌不清了。
“病了?”
皇帝皺眉,任梁九功給自己換上幹爽的夾衣,“早起走的時候不還好好兒的嗎?”
梁九功道:“回萬歲爺,這小姑娘家家的,身子弱些也是有的,不過喜哥姑娘既然得了大病,恐怕就不能再伺候萬歲爺了,奴才把她送到北三所去,等身子好了,再做打算?”
皇帝瞪了他一眼,“既然病了,就要先請太醫去看!你快些找個得力的太醫給瞧瞧。”
梁九功說那番話本也是為了試探,沒想到就惹出皇帝的一場氣來,自來宮女太監得病,有醫工來瞧,哪有請太醫的道理?他這煉出來的人精子,心裏自然拎得門兒清,忙忙地去了。
喜哥聽著有人進進出出的腳步聲,不知過了多久,微涼的手指貼在她手腕上,喜哥悚然一驚,就要抽回去,就聽得梁九功道:“姑娘別動,咱家給你請了太醫來。”
喜哥隻覺嗓子裏含了一團火似的,“……總管,我,我怕是好不了了,送我到……遠處去吧,免得……連累了萬歲爺……”
梁九功掏出帕子,擦著她頭上的冷汗,看著那瓷白的肌膚燒得跟雞血石一樣紅,也是不落忍,“姑娘這會子就別惦記著萬歲爺了,萬歲爺洪福齊天,庇佑著姑娘呢,別怕。”
喜哥聞言,險些一口血嘔上來,她分明是要走,哪裏是惦記皇帝?那樣的人,身邊圍繞著千萬人,每個人都恨不得給他掏心掏肺,輪得上自己惦記嗎?
梁九功看過喜哥,讓人喂了藥,便回到乾清宮回話,皇帝正招了大學士進講,見梁九功點頭,顯然是無甚大事,也就沒再過問。
喜哥病重的消息傳入貴妃耳中,惠貴人納罕道:“從前在娘娘身邊伺候時,看著還挺康健的,怎麼到了萬歲爺跟前就成了個病西施了?”
雲貴人撫著小腹,不無諂媚道:“娘娘這裏差事少,主子又恩惠體下,自然處處好,到了萬歲爺跟前,伴君如伴虎,懼心一起,自然是百病叢生。”
貴妃皺眉,“本宮乏了,你們出去吧。”
雲、惠二人見貴妃麵色難看,自然不敢多留,便依言去了。貴妃坐起身子,“你說,喜哥這一病會不會和本宮責罰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