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將花椒裝回去,香囊收入躺櫃裏,又拿起靈璧遞來的書,看過的皆做了徽記,隻是眼下她還是隻能看一些淺顯的書,皇帝站起身,在大書架上另尋出幾本,遞給梁九功,“明日一早把這幾本書送到永和宮,告訴烏雅貴人,可以換書了。”

芳苓、茯苓伺候著靈璧歇下,兩個人方才睡下,芳苓聽著東暖閣內的動靜,輕聲道:“咱們能遇到這樣的主子是福氣,她沒把咱們當奴才看。”

茯苓點點頭,往裏頭縮了縮,芳苓扭頭看她,“咱們往後可得好生伺候主子。”

次日便是三月初八,靈璧換上吉服,將經書裝起,便往漱芳齋去,下了一夜的雨,宮道最是濕滑,福慧等自然萬分小心,唯恐她摔了。

走到鍾粹宮附近,榮嬪一行亦正從宮門口出來,靈璧屈膝一禮,榮嬪命太監將肩輿放下,“正好能遇上烏雅貴人,也是緣分了,咱們一道走。”

儀仗隊隻得遠遠兒地跟著,東風吹過寥落宮苑,拂動才展露新綠的枝丫,榮嬪看著靈璧沉靜溫婉的側臉,道:“說來,本宮要謝你一事。”

靈璧歪歪頭,似是不解的模樣。

榮嬪也不深說,複又看向前方的路,“總之,無論你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插柳,本宮記你這份人情,若有一日,你需要本宮相助,本宮也不會推辭的。”

二人一道走進漱芳齋,太監引導著她們各自入座,不多時,眾人齊聚,太皇太後同皇太後才款款而至,“今兒升平署排了《升平寶筏》,講的是唐僧西天取經的故事,這出戲太皇太後一定喜歡。”

佟貴妃托腮看著戲台,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十八子,“這出戲排來排去,還不是那個內容,也不知有什麼趣兒。”

敬嬪給她添了茶,笑道:“這《升平寶筏》可是皇上下旨編修,從各地搜羅了本子來,眼下還未集全,升平署是根據填補內容,重新編的,娘娘細看看,和之前不一樣的。”

佟貴妃瞥了她一眼,“年年不是這個,就是《勸善金科》,或是《鼎峙春秋》,聽得人耳朵都起繭子了,哪天從民間弄些戲本子來練習才好呢。”

敬嬪道:“皇室自然和小民不可同日而語,有的戲文雖好,隻可惜立意粗陋,皆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一個漂亮斯文的小姐看到一個清俊的小爺就能成就一段佳話,或是公子打馬而過,小姐在牆頭上看一眼,就要私奔,宮裏斷斷不許有這樣的。”

聽過一段,太皇太後叫戲台上歇歇,又命人賞賜了果菜,皇太後笑道:“既然您叫停了戲,眾人皆備了賀禮,就讓她們獻上吧。”

佟貴妃身為眾妃之首,正要起身,皇帝走了進來,掃袖跪下,向太皇太後行了大禮,太皇太後笑道:“皇帝快起來,什麼了不得的日子,也值得這樣大的禮?”

皇帝道:“皇太太的壽辰於朕而言自然是大日子,孫兒前朝事忙,除了定例之外,命人打製了一隻暖玉腳榻,皇太太晚間踩著腳榻,便當是按摩足底,最是養身的。”

太皇太後正色道:“皇帝的孝心自然是好的,我大清以孝治天下,但不可太過奢靡,往後這樣的禮不可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