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龍香筒內焚著龍涎香,香煙在空闊深遠的殿內彌散開來,佟貴妃的話才剛說完,大殿內便靜下來,一眾奴才大氣不敢出,梁九功更是把自己當成個木頭,恨不得自己聽不見、看不見!

皇帝站起身,在禦案後走了兩個來回,“不成!等郭絡羅氏的孩子出生,你抱去撫養。”

佟貴妃跟在他身後,“都是一樣的阿哥,當日皇上能將長生抱給我養著,為何胤禛就不行?您要是不許,我就去求太皇太後!”

皇帝喚住她,“仙兒,你莫要廝鬧,此事容朕和太皇太後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佟貴妃握住皇帝的手,撅起嘴道:“那我和表哥同去?皇上放心,您不讓奴才說話,奴才一句都不說。”

皇帝隻得應下,帶著人趕往慈寧宮。

慈寧宮內。

太皇太後正修剪著一盆梅花盆景,聽了皇帝的話,道:“抱給仙兒養著也好,一來烏雅氏位份確實低了些,不夠格兒撫養皇子。二來阿哥出生就擇一位養母撫養,祖宗規矩如此,不可僭越。”

皇帝皺眉,掃了佟貴妃一眼,蘇麻喇姑見狀,忙請了佟貴妃去東梢間去。一時隻剩祖孫二人,皇帝口氣之中含了懇求,道:“皇太太,胤禛是靈璧長子,她極為看重,而且生胤禛時,孫兒不在她旁邊陪伴,十分愧疚,就不能破格一次嗎?”

太皇太後放下精巧的灑水壺,“皇帝喜歡烏雅氏,我都知道,可是規矩就是規矩,破不得。你為她破一次例,就讓後宮眾人嫉恨她多一點。至於愧疚,你是皇帝,怎能日日和妃嬪論長短?若是實在覺得對不住她,便晉個位,等她成了一宮主位,想養著自己的孩子也不是不行。”

皇帝憮然長歎,“她那樣疼愛胤禛,孫兒不知如何與她開口。”

太皇太後看他神色,恍惚之間竟想起了當日的福臨,一時心口悶悶的,仿佛跌入了深不見底的寒潭,“皇帝,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君,烏雅氏是臣,君臣有別,這就注定你們不能如同凡俗夫妻一般,明白嗎?”

皇帝沉默半晌,終是應下,“此事,孫兒親自去告訴烏雅貴人,也免得……”隻是餘下的話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了。

永和宮內。

通貴人看著胤禛,笑道:“四阿哥真是健壯,我就盼著我腹中的孩兒出生時,也能這樣。”

靈璧自為人母,從前有些孤冷的性情大改,也跟著笑道:“一定會的,通貴人這一胎看著就是個阿哥,哥倆隻差兩三月,正好能玩呢。”

布貴人看看她的腰間,“這女子生產之後,總是容易留下妊娠紋,而且肚子上還難免出現鬆垮垮的肉,我早給你準備了束腰的帶子,你日日戴著,便不容易有那圈難看的肉了。”

靈璧命人收起來,道:“我倒還好,妊娠紋不重,太醫院那邊也配了些擦的藥物,配合內服,想來不妨事。”

三人正說著話,皇帝帶著佟貴妃走進來,佟貴妃也不看眾人,便對乳母道:“快,把胤禛抱走。”

靈璧驟然一驚,幾乎是茫然無措地看著眼前的眾人,有的手腳麻利地搬走了胤禛的桃木搖籃,有的則將他日用之物拿走,她顧不得自己尚且虛弱,在胤禛即將被抱出門的一刻,自炕上下來,攔在乳母身前,“你們要帶我的孩子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