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俏從前在家時便最是厭惡這個三姑娘,貪得無厭,囂張跋扈,劈手就要奪過項圈,就要帶進去。
郭常在的宮女四格見翠俏如此無禮,當即便出手將她推開,郭常在也來幫忙,眾人撕扯起來,宜嬪更覺憤怒,連忙出聲製止,忽的一聲慘呼響起,宜嬪定睛去看時,郭常在伏在地上,身下一灘血色漫開。
靈璧、布貴人匆匆趕到,郭常在已經被抬回了慶雲齋,宮女來來回回地往裏送水,靈璧聽著那淒慘的驚叫,不覺想到了自己當初生胤禛時的模樣。宜嬪方才受了驚嚇,端嬪、榮嬪二人正在安慰她,布貴人走進正殿,向靈璧搖了搖頭,“郭常在這一胎月份不足,產前腹部受到了外力擠壓,恐怕不好。”
眾人直等到暮色四合之際,郭常在才產下一個女嬰,那嬰兒的哭聲極為虛弱,小小的身子上布滿了可怕的青紫色。
杜君惠細細囑咐過乳母,又給郭常在配了一副補身的湯劑,方才離開。
惠嬪走進寢殿,幫著宮女收拾著寢殿,郭常在迷蒙的眼中隻見她拿起一隻精致的青玉香爐,撒了些蘇合香進去,然後將香爐放在一側,香甜馥鬱的氣息驅散了血腥味,惠嬪斂衽坐在床邊,慢慢擦拭著她額上的汗珠。
郭常在啞著嗓子,低聲道:“孩子……”
惠嬪微笑,將她淩亂的發別在耳後,“妹妹放心,有杜太醫在,他一定會好生照料公主的。”
早已力竭的郭常在閉上眼睛,惠嬪接過宮女的人參雞湯,歎道:“都是一父所出的親姐妹,宜嬪妹妹也忒狠了些,你都這樣了,她也不來看看。”
郭常在半闔著眼,咬牙道:“她向來厭惡我,怕是我死了,她才如意呢,可我偏不遂她的心!”
惠嬪忙道:“妹妹可別這麼說,這死呀活的,可不吉利,我那裏有些極品燕窩,這是補身的呢,過會子讓她們送來。”
郭常在感激地看她一眼,才沉沉睡去。
出了翊坤宮,榮嬪道:“皇上自來是不問這些事的,不過我看須得回了太皇太後,畢竟是得了公主這樣的大事,求太皇太後給公主擇個名字才是。”
端嬪頷首,“榮嬪姐姐處理六宮事務多年,自然得心應手,您說這樣好,那便是這樣辦罷。”
永和宮與翊坤宮相隔甚遠,春夜微風習習,月光異常皎潔,灑下一片如水光華,靈璧道:“惠嬪還未回去嗎?”
福慧在前麵提著燈籠,道:“奴才臨走時瞧見惠嬪娘娘在東配殿照顧郭常在呢。”
靈璧莞爾,轉眼便至永和宮,宮燈熒熒發亮,月明星稀,風送花香之處,有一人靜立於花蔭之下,靈璧定睛看時,才發覺是皇帝。
“萬歲爺怎麼在這兒站著?若著了風可就不好了。”
皇帝正看院內陳設,忽聽她來了,伸手握住她略顯冰涼的雙手,“聽說郭常在生了個公主?”
靈璧頷首,“確實如此,不過公主孱弱,須得小心照應。”
芳苓端了一盞象牙雕雲鶴的海棠燈來,皇帝拉著她坐下,“你想不想撫養六公主?”
靈璧垂眸,衣衫上的刺繡在燭火之下流轉暗華,“奴才從未養過孩子,不知能不能養好。”
皇帝目光一滯,更緊地握住她的手,“胤禛被你養得很好,朕去看過他,憨態可掬,甚是可愛,怎麼?你最近沒去探望胤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