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璧啞聲道:“萬歲爺抱過孩子嗎?再給摔了。”
皇帝見她醒來,忙讓人端了雞湯來,“朕抱過胤礽,除了他,也就是咱們胤祚了。”
胤祚……
靈璧微微一驚,“可是福祚之祚?”
皇帝頷首,“祚乃天賜福氣之意,咱們六阿哥必定是有大福氣之人。”
靈璧推開宮女要喂湯的手,湊過去看胤祚,小小的一團,臉上紅撲撲的,雖然還帶著新生兒的皺皮,可等長開了,一定極漂亮,她不覺墜下淚來,皇帝忙伸手拭去,“月中不可哭,怎麼?身上還是不適嗎?”
靈璧搖了搖頭,溫柔看著胤祚,“隻是看著胤祚,便覺得他是我的性命……”
皇帝失笑,將胤祚交給乳母,讓她抱下去喂奶,這才接過宮女手中的雞湯,喂給靈璧喝,隻是他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手笨得很,幾次把雞湯潑了出去,靈璧莞爾,接過湯碗,“萬歲爺如此照顧,奴才量小福薄,受不起。”
皇帝看著她猶帶著些汗意的發,輕聲道:“靈璧,胤禛已給了佟貴妃養著,朕會好生照料你和胤祚,以彌補往日歉疚。”
他一番動情之言倒讓靈璧心下微酸,她擱下藍地黃龍紋湯碗,握住皇帝的手,她才生產完,身上正是暖暖熱熱的,“萬歲爺不必歉疚,有了胤祚,奴才什麼也不求,隻想永遠照料他,安安分分地度過餘生。”
皇帝在她麵上揉了揉,“原來你隻想和兒子共度餘生,竟把朕這個阿瑪拋在一邊了嗎?”
二人相視一笑,皇帝伸手擁過她,靈璧亦將下顎抵在她肩上,“這個永和宮,有你,有咱們的孩子們,就是一個家了。”
次日清早,胤禶夭亡之事才傳來,靈璧看著桃木小床之中安睡的胤祚,沉默良久,“通貴人兩度失子,一次是人禍,這一次……卻是天災,實在讓人惋惜。”
芳苓遲疑半晌,終是沒有將惠嬪之言告訴靈璧,不願再惹她心煩。
二月末,福建來報,福建水師提督萬正色等擊沉鄭經軍隊船艦十六隻,殲其三千餘人,攻克海壇之地。鄭經得知海壇失守,當即明白廈門亦難保。而鄭部總兵吳桂、羅士鈴等紛紛投誠於陸路提督楊捷麾下,詳述廈門形勢,便許諾願為前導,投靠報效。楊捷遂兵分三路,直取廈門。鄭經本想調兵反攻,但是軍中久已無糧,而朱天貴又敗於崇武,陳昌獻海澄降清,劉國軒退回廈門。於是,鄭經知勢不可為,焚演武廳行營,率餘眾登舟返回澎湖。廈門總兵黃瑞麵對大清水陸雙麵攻勢,率部投降。廈門於二月二十八日為清軍收複,萬正色率師入城。楊捷將餘部與姚啟聖部合並一處,繼續清掃二月初登陸的鄭經殘部。
東南戰場如此順利,西南戰場亦是捷報頻傳,廣西、四川、重慶等地接連收複,吳部被徹底封鎖於雲南省內,莽依圖率部進兵雲南,對殘餘的吳部軍隊進行圍殺,至三月,昔日跟隨著吳三桂作亂的叛將,如楊來嘉、馬雄等輩皆一一伏誅,曆時七年之久的三藩之亂終是進入了尾聲。
朝事如此平順,皇帝的心情自然跟著水漲船高,這日他走進永和宮,三月的暖陽之下,永和宮一片靜謐祥和。廊下養著內務府送來的各色雀鳥,囀囀動聽的鳥鳴聲隨著花香溢開,清風拂動著藤蘿、淩霄、忍冬、月季的花葉,宮苑之內一片深紅淺碧、鳥語花香的早春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