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正是三月十九,因是靈璧的生辰,宮中眾人皆來慶賀。
永和宮正殿容納不下,靈璧便於前院設宴,花團錦簇之間,麗人衣香鬢影,往來含笑,好一番風流盛景。
定嬪看著青筠,笑道:“從前倒不覺得,如今張開了,章貴人可比從前好看多了,倒有德妃娘娘幾分氣韻。”
青筠慌忙擺手,“奴才卑微,如何能與德妃娘娘相較?”
靈璧靠著她坐下,細細端詳了半晌,因今日是她的好日子,青筠著意穿了一件酡紅色裳衣,滿繡花枝襯得麵色極好,比之靈璧的清冷,青筠更有些嬌俏之意,她握了青筠的手,笑道:“像便是像,何必否認呢?”
正說著,皇帝帶著賀禮而來,他免了眾人的禮,伸手扶起靈璧,“朕想著今日是你的生辰,必得來瞧瞧,梁九功。”
梁九功抬了一麵匾額出來,上書【德音孔宣】四個大字,“此乃皇上禦筆,皇上前日手書,著內務府趕製出來的。”
靈璧命人接過,笑著請皇帝入座,“奴才的東次間正缺一個匾,多謝皇上。”
皇帝環視一周,目光正落在青筠身上,青筠斂眉,小心翼翼縮在定嬪身後,將自己纖小的身子謹慎地藏好。
皇帝微笑,果然什麼樣的主子便調教出什麼樣的奴才來。
坐於最末尾的袁貴人笑盈盈地舉杯,“奴才雖位份低微,但入宮時,多蒙德妃娘娘教導,奴才敬德妃娘娘一杯。”
她生得嬌美,盈盈一笑間便生出一對酒窩,靈璧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著飲下一杯。
酒過三巡,靈璧便有幾分微醺,青筠見此,終是自定嬪身後走出,斟了一杯紫薑茶給她,“主子,您略一口,解解酒。”
靈璧星眸微餳,伏在她臂彎處,就著青筠的手飲了一口,薑茶喝下,胃部便暖暖的,“多謝你。”
皇帝看向青筠,“你眼下都是貴人了,怎麼還稱德妃做主子?”
青筠將頭壓低,皇帝隻能看見她飽滿的額頭、宛若扇子般的長睫和微紅的兩腮,“奴才是德妃娘娘的宮女,一輩子都是,德妃娘娘自然是奴才的主子。”
皇帝笑意更深,灼熱的目光劃過青筠柔弱的耳鬢和楊柳般的身姿,“你倒是馴順,德妃啊,你身邊的人皆都與你一樣出挑。”
靈璧含笑看他,雙眸宛若秋潭,“謝皇上誇獎。”
這日晚間,皇帝自然翻了青筠的牌子。
那日皇帝的惡狀如同噩夢般的留在青筠腦海裏,是以皇帝伏在她身上時,青筠隻是一陣陣地發抖,毫無一點愉悅的享受。待回了圍房,低聲的嗚咽自重重紗幔後傳出,青筠環住自己的身子,烏黑的長發如同絲網般縈繞周身,似是束縛、又似是安撫。
自此,青筠得寵的跡象便顯露出來,雖比不得靈璧、宜妃,但在東西六宮之中也數得上了。如此數月,至五月時,青筠便有了身孕,過了數日,靈璧這頭亦傳出了喜信兒。
後宮眾人皆言道永和宮風水好,上門送禮的人幾乎踩破了門檻。
五月的盛夏正是最熱的時候,天際懸著火球似的太陽,湛藍的天空不見一絲白雲,微風吹過,連風都是溫熱,乾清宮內供著冰鑒,潺潺的水聲不絕於耳,一個藍衣太監轉動著四扇風輪,帶來絲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