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心感知著那冰冷的指尖,倒真的一抖,“娘娘鳳儀,奴才不能不怕。”

靈璧捏住她的下顎,動作不重,卻隱隱含了一絲上位者的威壓,“往後習慣就好,本宮就是從官女子做起,四年之後便是四妃之一,以你的出身雖達不到如此,但本宮能讓你寵冠六宮,隻要你肯聽話。”

沁心心中怦然一動,方才隻驚鴻一瞥,皇帝尊貴而俊美的容貌便如桃花蘸水,在她從未生波的心湖之中點出漣漪,若是……真能有這樣的恩寵,便能日日見到那張臉了吧?她小心翼翼看向靈璧,如同一隻迷茫的小兔兒,“娘娘……奴才不是伺候您的嗎?”

靈璧莞爾,伸手撥弄著她耳畔的青玉墜子,“像你這樣的美人,伺候我豈不可惜了?更何況皇上也舍不得你一輩子伺候本宮。不過想要恩寵,你便要聽本宮的,明白嗎?”

沁心咬了咬下唇,在那絳唇上留下一抹深紅,半晌她沉沉頷首,“奴才願意聽從娘娘差遣。”

靈璧微微一笑,將她鬢邊的碎發別在耳後,“那就好。”

阿葵引了沁心出去,茯苓伺候著靈璧歇下,夜色寂寂,燭火撲棱棱地躍動,四下一片靜默,似是身處一座古墓之中,靈璧定定看著無風自舞的床帳,錦繡暖不了心,卻能溫暖體膚;尊榮帶不來心安,卻能給予身安,床邊的茯苓似是已經入睡,清淺而舒緩的呼吸在這寂靜如枯井的夜裏響起。

這便是自己的餘生了……

靈璧側躺著,將自己從無用的自艾自憐之中扯出來,眾生皆苦,若像自己這樣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還說苦,那便太不知好歹了,瑩白的手繞著床頭的流蘇把玩,她暗自盤算著茯苓的婚事,直至五更時分才朦朧睡去。

次日,皇帝巡幸杭州一帶,並降恩旨:酌量增加江南、浙江入學額數;南巡以來所經地方之官員,除八法處分及列款糾劾外,凡因公罣誤及降級留任者,準與開複,降級調用者帶所降之級留任;所經地方現在監禁人犯,除十惡及詔款所不赦等罪及官員犯贓者不宥外,其餘自康熙二十八年二月十一日以前死罪及軍流徒罪以下,已結未結,俱予寬釋;備辦船隻地方官,各加一級;纖夫供役,量給恩賞;因蠲免租賦,民間有建立碑亭,稱述德意者,令停止;令江浙督撫嚴行禁飭不肖有司借端詞訟,朘削百姓;凡商民抵關,交納正稅即應放行,榷關不得稽留苛勒;令議定優恤駐江寧、鎮江、杭州滿洲、漢軍兵丁。

大清自立國起,因民族之分而不受支持,滿漢矛盾在先帝一朝達於頂峰,皇帝自登基起,廣施仁政,招攬民心,兩次南巡讓南地百姓對皇帝有所了解,從前的頑抗心理削弱許多。

從二月十三至十七,皇帝祭拜禹陵、明太祖陵,並做祭文。

皇帝忙於前朝之事,靈璧、惠妃等人陪伴著太後遊覽江寧一帶的名勝古跡,菩薩保這是第一次出宮,顯得極為雀躍,一路上都能聽到她歡快的笑聲,太後教導菩薩保很是用心,靈璧聽她旁征博引,甚至能說出一二佳句來,心中更是歡喜。

惠妃道:“九公主聰慧,倒是讓我想起了從前的六阿哥,六阿哥也是過目成誦,連皇上都曾多次在眾阿哥麵前,誇獎胤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