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璧回握住她的手,“不論如何,我總要去看看,不然若是皇長孫真的出事,我於心難安。”
青筠長歎一聲,隻得低下頭去,“皇長孫本自矜弱,自出生起小病不斷,主子,您如此下去,總是不心安的。”
毓慶宮內。
因皇長孫病弱,太子整日憂心,每日讀書習武的功夫漸漸挪到了長子身上,靈璧走進毓慶宮後院西配殿,太子正同王氏照料皇長孫,王氏見她進來,忙要起身行禮。
靈璧免了她的禮,垂首看著這個病弱的孩子,在他的額頭、麵頰、口鼻處,生著細小的疥瘡,淡黃腥臭的膿水一經流出,便會再次生瘡,太醫院已經費力在醫治,可是皇長孫的胎毒不見康複,反而一點點向著脖頸處蔓延。
隔著一段距離,尚能感覺到那股胎毒帶來的熱度,靈璧收回手,試探著道:“韓院判治療了這許久,還不見起色,太子為何不換一位太醫呢?”
太子皺眉,請靈璧外間詳談,“韓院判是兒科的聖手,連他都不能治療,本宮……也實在不知誰能擔此大任了。”
靈璧道:“朱純嘏朱神醫雖然在種痘之後便離宮遠赴蒙古,但當時宮中的李太醫曾向他學習了不少醫治小兒病症的法子,你為何不找他呢?”
太子揉了揉眉心,頗為煩躁道:“這些日子以來求醫問藥,不知吃了多少下去,總不見好,這孩子實在福薄,既然是德娘娘推薦之人,我這便傳來試試。”
靈璧頷首,見他夫妻二人皆麵有倦色,也不便多留,才出了祥旭門,迎麵遇上了索額圖,索額圖掃袖行禮,靈璧忍住了質問他的衝動,隻淡淡叫起,“眼看便要四月了,索大人忙於羅刹國之事,還要日日來毓慶宮請安,委實辛苦了。”
索額圖垂首,“德妃娘娘庶務纏身,不也關懷著這裏的一切嗎?容老臣多嘴,德妃娘娘終究不是太子的生母,太過親近,落在旁人眼中,倒會覺得娘娘太過諂媚未來儲君,豈不是對娘娘的名聲有損?”
“名聲,”靈璧聲音平靜,一時聽不出喜怒,“大人如此在意名聲,那為何在府中對高士奇非打即罵,而且以奴待之,皇上倚重高士奇,大人卻折辱,這樣傳出去,大人的名聲又該如何?”
索額圖聞言,頓時舌頭打結,麵上漲紫,吐不出一句話,他確實看不起高士奇的漢人出身,一個酸腐,也不知哪裏得了皇帝的喜愛,當日若不是自己,高士奇何以得到今日的位置?在自己麵前,高士奇始終就是奴才!
靈璧瞥了他一眼,指甲套輕輕敲擊肩輿扶手,抬轎太監會意,複又起行。
索額圖看著靈璧的背影,心中正忐忑不安之間,一個眼生的太監匆匆而至,打了個千兒道:“奴才於寶平請索大人安。”
索額圖皺眉,“本官素不認識公公,公公是?”
於寶平嘿嘿一笑,“索大人不認得奴才無所謂,但奴才所說之事涉及索大人前程榮華,還請索大人耽誤這片刻功夫。”說著,他湊近了些,同索額圖私語幾句。
索額圖的麵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疑惑、到驚詫、最終定格成一個狠絕,“此事勞煩公公替本官謝過宜妃娘娘,若有一日需要索額圖,索額圖必定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