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璧斂衽坐下,她麵色肅然,瞳孔中隱含著冷冽的微光,上位者的威壓讓人不敢直視,劉治仁顫聲道:“回,回德妃娘娘,平…平貴人……本自矜弱,又是初次有孕,才會如此。”
靈璧冷冷道:“你當本宮是傻子嗎?艾葉有安胎之效,平貴人眼下已經是六個月,胎象穩固,從前的太醫從未說她有滑胎之兆,好端端的,究竟為何!”
說到最後,她的口氣之中已含了銳利的殺機,劉治仁顫抖起來,小心翼翼地看向宜妃。
袁貴人輕咳一聲,接過宮女手中的茶捧至靈璧手邊,溫柔而恭順地道:“德妃娘娘勿要急躁,平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定不會有事的。”
靈璧卻不接茶,隻睨著她,目光冷厲如刀鋒,“袁貴人若是不說話,本宮倒險些忘了,你這個啟祥宮之人日日在翊坤宮,你難道沒發覺平貴人有什麼異樣?”
宜妃見袁貴人麵色越發難看,忙道:“德妃姐姐,袁貴人年紀輕,你便別為難她了,我看平貴人身子確實不好,怨不得旁人。”
靈璧淡淡看向她,伸手接過袁貴人手中的茶盞,拿在掌心把玩,“我自然不會計較,隻是想來平貴人的家族不會輕放了此事去,遠的不說,且說眼下朝中的新貴吧。平貴人叔伯姐姐烏雲珠是文華殿大學士伊桑阿之妻,眼下伊桑阿新任吏部尚書,”她淬著冷意的目光在宜妃、袁貴人身上流連一番,“還望宜妃妹妹謹慎,若是給他們拿住了什麼把柄,這些權臣之怒,也就隻有妹妹自己承受了。”
粉彩茶杯被她輕輕擱在桌上,隻一聲脆響,卻如同悶雷在袁貴人耳邊炸響,她戰戰兢兢地看著靈璧離去,身子一軟,跪在了宜妃腳邊,“娘娘……是不是,是不是德妃察覺了什麼?是,難道她……”
宜妃看向寢殿方向,命人將袁貴人半扶半拉到了正殿,室外秋風呼嘯,夾雜著宜妃低沉的咆哮:“你昏了頭了!?方才那是什麼地方,也容得你胡言亂語?本宮與德妃相與多年,那是她在詐你,你若是受騙了,才是真的上了她的套!”
袁貴人抿了一口茶,才勉強定下心神,“那…那平貴人日常用的,還給上嗎?”
宜妃握緊了手,長長的指甲摳進柔嫩的掌心,半晌才道:“撤了吧,既然燒艾,那平貴人腹中的胎兒早已受損,便是出生也不會長久,從前的東西皆掃除幹淨了,以免留下什麼把柄。”
袁貴人頷首,“那定嬪那邊?”
宜妃道:“定嬪近日忙於侍疾,無暇顧及這裏,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往後不許多提!”
回了永和宮,靈璧脫下雲錦披風,“當初沒有聽你之言,疏忽了此事,福慧,你去太醫院值房傳話,讓周太醫每隔十日去慶雲齋請脈,阿葵,你再去傳話給江敏山,讓他派兩個有經驗的嬤嬤去伺候,絕不許再有此等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