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雲齋近在眼前,樂寧忙將那腰帶裹在方巾裏,小心翼翼地收入隨身的香囊之中,“主子,此事不是您一人便能調查清楚的,不如將此物交給榮妃娘娘,讓她徹查此事。”
平嬪頷首,低聲道:“這個東西你小心藏好,我怕若是給人知道了,恐怕會惹來無窮禍事。”
樂寧容色一凜,忙隨著平嬪回了慶雲齋。
一直藏於暗處的於寶平走了出來,他本是奉宜妃之命去鹹福宮打探消息的,不想才回來,便聽得這樣的消息,此事若是給人查出來,涉及之人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主子,平嬪若是將此事傳揚出去,皇上必定會要求徹查,謀害皇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翠俏麵色慘白地看向宜妃,宜妃轉著腕上的赤金雙龍銜珠手鐲,緩緩道:“平嬪是留不得了,她本就不與本宮心齊,又知道此事的內幕,如今要麼是她死、要麼就是咱們死。”
這世上的人誰不是求自己活?宜妃話中之意是最簡單的抉擇,於寶平道:“奴才聽說平嬪要將那物送給給榮妃娘娘,禦花園是必經之地。”
鍾粹宮與翊坤宮中相隔著禦花園,那地界冬日裏少有人去,正是個極安靜的所在,
夜色沉沉,平嬪見正殿的燭光熄滅泰半,便帶著樂寧腳步輕輕地離去,隻是她不知的是,在她出門的後一刻,四道窺伺的目光旋即尾隨其後。
因要避忌著人,二人隻點了一盞宮燈,本是正月裏的天氣,卻又下了一場雪,宮道濕滑難行,樂寧小心翼翼地扶著平嬪過了瓊苑西門,“此處積雪深厚,主子小心腳下。”
冬風怒號,卷著雪片子拍打在人的臉上,饒是平嬪帶了風帽,眼睛也被風撲得瞧不見,禦花園內假山環繞,幹枯的樹杈在狂風之中晃動,仿佛一雙雙枯朽的鬼手要將人拖入地獄之中。
於寶平同隨行前來的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趁著主仆二人轉入兩座假山之間的功夫,於寶平揚起手中的棍子,狠狠地將樂寧擊昏!
嗵!
木棍撞上人體的悶響聲在這雪夜裏乍乍出現,平嬪眼看著樂寧倒地,鮮紅的血順著她腦後的破口湧出,很快濡濕了雪地,一片暗藍的色彩之中,這抹紅色格外妖異。
平嬪悚然,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口鼻處便被人以手牢牢捂住,幾乎連氣都投不上來,夜色之中,兩個蒙著臉的小太監抬起平嬪的雙腳,在於寶平的協助下,飛快地往禦花園西北角的井口而去。
眼前的時間陡然旋轉,雪片子直直地落在眼睛裏,平嬪猛烈地掙紮起來,懼怕的淚水在寒風之中冰涼,她的雙腿不斷地蹬躂著,女子驚恐的支吾聲與太監們急促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可是太監們不為所動,靴聲橐橐,很快便到了井邊。
後宮之中的井乃是為了日用梳洗,為了防止有人墜落,特意將井台高築,有些井口甚至還要上鎖,惟有西北角這口井因年久無人使用,而荒廢著,自然也就不會惹人注目。
三人抬著平嬪到了井口邊,於寶平咬了咬牙,對著那兩個小太監抬了抬下顎,三人一齊使力,將平嬪扔了進去。
冰冷的井水瞬間灌進了平嬪的口鼻、耳洞、棉衣裏,她狂亂地舞動著手臂,試圖抓住些什麼,隻可惜光滑的井壁上空無一物,浸了水的棉衣更是重得厲害,將她拖入更黑暗、更冰冷的深淵。
於寶平拉下麵上的黑布,聽著井裏徹底沒了動靜,才粗喘著道:“平嬪娘娘,對不住了,要是讓您說出去了,奴才們可就活不成了,您別恨奴才們,到了陰曹地府,您得知道,是宜妃害您,不是奴才們!”
小寶子跟著摘下黑布,“那那個隨行的宮女呢?”
於寶平擦了麵上的熱汗,算了算時辰,“再過兩個時辰,自玉泉山送泉水來的水車就要入宮了,趁著給翊坤宮換水的功夫,把那丫頭扔進水車裏,如此一來就算是被人發覺了,也是她自己私逃出宮,一旦被人發現就是個死,諒她也沒那個膽子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