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寒風中站了一會子,梁九功走了過來,打了個千兒道:“皇上,宗人令那頭傳來消息,尼諾貝勒所奏之事,確有其實,請皇上定奪。”
皇帝頷首,卻不深問,直接道:“已故安親王生前審案不公,有誤聖聽,著追降為郡王,其子俱奪爵,降為鎮國公,欽此。”
靈璧暗暗心驚,安親王嶽樂生前曾是何等風光,死後竟受如此重處,梁九功忙去傳旨,皇帝看向怔忪的靈璧,“怎麼?嚇著了?”
靈璧遲疑著道:“奴才隻是不曉得皇上為何如此責罰和安郡王,和安郡王已故去十幾年,枯骨腐朽,其子也有身故者,到底為何?”
皇帝扶著她的手穿過殿後鬆林,聽著夜風穿過空寂的殿堂,沉聲道:“朕幼年登基,嶽樂輔政,當年朝野風傳,皇阿瑪曾想將皇位傳給嶽樂,嶽樂壯年,而朕卻年幼,那種如山嶽般的壓迫感,你可能明白?”
隻遙遙一想,便能會意,也難怪皇帝在這麼多年之後,還心存芥蒂,“更何況,你難道沒聽人說起過八福晉的所作所為嗎?”
靈璧頓足,訕訕道:“看來皇上思慮得比奴才周詳,奴才聽聞此事,倒不知如何去辦了,八福晉身份尊貴,性子也傲些。說深了,胤禩不高興,說淺了,一點用處也無。”
“所以這事朕來辦了,也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八福晉好好知道知道,這大清還是朕在做主的,早就不是皇阿瑪在位時的天地了!”
次日清早,聖旨便傳遍了京城,正在書房的胤禩麵上不顯,心下卻也暗自慌亂。不動聲色地回了貝勒府,他抬手甩了綺?一個耳光,“蠢材!”
綺?自出生起,別說耳光,便是大話也不曾受過的,訥訥地咬著下唇,直著頸子道:“我若不是為了爺,何必受此屈辱?!若無我的奔走,憑爺的本事,什麼時候才能有額涅的晉封?同為貝勒,旁人的額涅位列四妃,獨爺的額涅是個小小貴人,爺難道不會羞恥嗎!?”
胤禩氣得倒仰,顫著指尖,怒道:“說你蠢材,你當真是愚不可及!皇阿瑪燭照千裏,對你的小心思洞若觀火,他對和安郡王早有戒心,但為何遲遲不表,非要到你聯絡朝臣的時候,才雷霆出手!?任旁人的額涅如何,隻要太子的額涅是大清的皇後,太子便動不得,你聯絡朝臣,讓皇阿瑪感覺威脅到了太子的地位,皇阿瑪焉能放過?!”
綺?白了臉,“那……那如何可該如何是好?”
胤禩長歎一聲,“如何是好?你不是極有主意的嗎?眼下卻來問我?左不過和嶽樂一係的人斷絕關係,往後少來往便是。”
綺?咬緊下唇,雖然心中不快,但一時無法,也隻得如此了。
毓慶宮內。
太子同索額圖舉杯暢飲一番,朗聲大笑:“這八弟還以為自己封了貝勒,就是得了皇阿瑪的聖心了,不過是老鴉撿了高枝兒,如今還不是被皇阿瑪一腳踩進泥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