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2)

說得非常客氣,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剛剛的客氣似乎又多了一抹親切,“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樣?”

林歡也看了眼她目光留戀的地方,認真地說:“他學習很好。”

“子默的學習成績確實是好,從沒有讓我們操心。”談起這些,吳君蘭難免產生“有兒當如是”的自豪來。

“嗯。”林歡真心地笑了,“所以我也不幸苦。”

程子默突然感覺被完全完全撇在了外麵。他是當事人,可是她們兩人在他麵前輕鬆自若地談論起他來,就像兩個成年人在談論一個小孩子或者是誰家的孩子好。他不喜歡這樣,他不要做小孩子。雖然心裏極度不樂意,麵上也隻看了眼他媽媽,淡淡地喊了聲:“媽!”

吳君蘭適時地停止了誇讚,說起了正事:“再過不久就要到暑假了,你暑假會留校吧?”

“是的,我暑假不回家。”林歡默然了,哪兒還有家可回,不如不回。

“這樣也好,現在很多學生暑假都留校了,那你暑假也接著來輔導子默。”

她沒有馬上答話。程子默不知道為什麼又緊張了起來,雖然知道她不會拒絕,就算有一些猶豫,媽媽也會有辦法說服她。忐忑不安間,她的話給了他一顆定心丸,仿佛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她說:“這樣啊,好的。”他不由得朝她看過去,她似乎留意到他的視線,對著他笑了笑。他突然低下了頭。

“具體的時間你到時候和子默商量,我就沒有要求了。”這件事情便這樣被定下來了。吳君蘭倒是也滿意了,於是說:“子默你陪林歡坐一會兒,我去廚房看看,應該可以開飯了。”起身便去了廚房。

客廳頓時沉寂了下來。坐了一會兒,林歡低著頭說:“你媽媽找我就是這件事吧?”程子默隻“嗯”了一聲。其實她也不是話多的人,可他素來是不大說話的,在一起久了後,她便習慣了找話說。他總是會回答的,有時候話也會變得多一點。於是她又問:“你們快要期末考試了吧?”

這次她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疑惑著抬起頭,正好看見他遞過來一個東西:“給你。”原來是遙控板。她這才留意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電視,有點不明所以地接過來,隨手換台。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對著他笑:“謝謝。”

晚餐很豐盛,可臨到要吃飯之前,程宏偉依然沒有回家。吳君蘭臉上並沒有任何

7、純真年代 ...

不悅之色,招呼著林歡坐下吃飯。程子默離開了一會兒,再次走進餐廳時,說:“爸說他今天晚上有應酬,不回家了,讓我們吃。”

林歡原本以為他是去了洗手間,這才知道原來他是不聲不響地去打電話了。吳君蘭仿佛也有點驚訝,頓了一下才笑著說:“別管他了,我們吃吧。”

這一餐飯吃得極靜,仿佛有哪裏不對一樣。林歡也變得異常拘謹,不隨意說任何話。飯後,她很快便告辭離開。程子默把她送到電梯口,倒沒有再次“順路”去買東西,隻叮囑她:“路上小心。”

他看著電梯門關上,才走回去,一路找到書房,看見媽媽坐在檀木書桌邊。桌麵上的電腦似乎是開著,她的視線對著電腦屏幕,不知道是工作還是娛樂。他走進了才發現她原來是在看一篇醫學專業報告。他於是靠在書桌邊,默不作聲地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英語醫學專用術語。

過了好一會兒,吳君蘭才看著他笑道:“怎麼了?你怎麼站了半天不說話?”

程子默搖了搖頭,隻喊了聲“媽”,仍然沒往下說。

“你這孩子,有什麼話就說吧。”

“沒有什麼,你看吧。”

吳君蘭越發高興了:“你就是看我工作?要看也不能站在這兒啊!去吧,到那邊去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好了。”

程子默也笑了笑,於是朝窗戶邊走過去。那裏有一組沙發,他卻也不是坐下,而是拉開了窗簾,想看看外麵的夜景。可是窗簾一拉開,他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劈裏啪啦地下起了大雨,他們在這緊閉的室內卻一點也沒發現。在這個城市,在這個季節,暴雨是說來就來的。他非常自然地想起她來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帶雨傘。

擔心之下,也容不得再細想,他一邊說:“媽,我先出去下。”一邊已經急急地往門口而去。這下弄得吳君蘭也著急了起來,在後麵連連追問:“你去哪兒?”

程子默並沒有聽見,隻顧著想雨傘放在哪兒了。出得電梯,往玻璃門那裏走了幾步,卻忽然怔住了。

隔著玻璃門,雨聲潺潺,如斷線珍珠似的斜斜墜落,所謂大珠小珠落玉盤。蒼翠碧綠的行道樹葉上兜著一汪水珠,盛不住地滑落。江麵上升騰起如紗煙霧,靄靄曈曈,直要飄到遠處的天上。那鉛灰色的天空也變得低低的,仿佛要倒進水裏,水天一色。她的背影也漸漸融入了這樣的天,這樣的水,這樣的雨。

許多許多年以後,他仍然記得那一天的雨,還有她背對著他靜靜站在大廈外麵台階上的樣子。所謂夕陽在山雲在水,所謂高歌人醉杏花天。

那一刻,程子默想到了下午那個站在海邊沒有回頭的女人,這一次他也是站在她的背後,但是他不要她回頭,他可以自己走到她身邊去。於是他真的走過去,和她並排站著:“看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