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1 / 2)

玉臉色青白,目似深潭,端坐在縣衙後堂的臥室中,眼神時不時的飄向窗外。

這個時辰,想必穆秋該見到的也都見到了。嗬嗬……方景辰不肯說的東西,自然會有人調查清楚。至於,妖精,你究竟想要些什麼呢?

麵帶微笑,出塵清雅的臉在想到夜妖嬈的時候恍然浮現,風姿卓然,一瞬間令人難以抗拒。他撫了撫本該掛著腰牌的腰側,輕笑出聲。

嗬嗬嗬嗬……

裏在一旁的影衛覺出主子神色不似往常,但也不敢貿然發問,竟在寧玉的一顰一笑中失了神誌。

窗外大雨傾盆,漫天而降的大水已經五天不曾停歇了。水嶺縣這個地方雖說人口不多,但百傾良田,蠶桑茶葉,哪一樣朝廷也丟不得。看如今這局麵,若再下上一天,所有的一切便會化為烏有。

什麼時辰了?

馬上亥時了。

我們去堤防上看看。

說著寧玉披上蓑衣,鬥大的笠帽束在頸上。方才清澈的神情已經盡數退去,現在的他依然高大俊秀,但又仿佛與方才的曠然物外,鍾靈毓秀有著天差地別。

是。

影衛應道,跟著快速寧玉消失在雨幕之中。

第二日入夜,夜妖嬈醒來剛要喚小童來侍候更衣洗漱,輕輕一動,便發覺頭痛欲裂,定了定神,才看到東籬一直垂手立在身旁。

今日東籬來的甚早,有什麼事?

姑娘昨日飲酒,送解酒的湯藥過來。

哦。多謝。

她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看向東籬時,他仍舊立在那裏。

還有事麼?

有。關於方景辰昨夜的話,姑娘要切記。並非誑言,句句屬實。

人之為參,是為人參。蓋天下之大,未有如此物之濁蕩也。謂之色授魂與仍恐不及。

此事雖不是人人可察,但如方景辰之流苦心孤詣者,或是寧玉王爺之天賦卓然者,透過蛛絲馬跡仍能略知一二。如此一來,姑娘便性命不保了。

夜妖嬈伏在床上,眼神迷離憊懶,終於聽東籬說完了,便笑嘻嘻的起身。

這人參還真的是“人”參,想必現下達官貴人們吃的都是訛傳而來的了?

說完她略微頓了頓,笑容可掬。

莫說現在知道的人已經死了,就是再有人知道我也有把握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說罷,立在東籬麵前,麵貌清純可人,臉頰上兩個酒窩在她微笑時若隱若現。

我能信任你麼,東籬?

聽不到回答,她便又問一遍。

我能信任你麼,東籬?

東籬的心忽的凹下去了一角,昨夜莫名的感覺蜂擁而上將那缺損處補完。

我不會負你。

他退後一步,緩緩的吐出一句。

夜妖嬈是第一次聽到東籬在她的麵前說“我”,自從東籬自貶為奴仆,在稱謂上就一直小心謹慎,絕不越雷池一步,仿佛生來就是一個奴仆。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也不願他了解自己的心中所想。所以,這個距離,夜妖嬈很滿意。不過,當下她卻迷惑了。東籬說出的仿佛誓言一般的的句子,讓她迷惑了。

男子的眼睛深沉如海,黑藍之間,一份沉靜,一分清明,夜妖嬈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東籬仿佛明白她,眼神不變,隻是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紙包。

這是並蒂蠱蟲,雌雄一旦□便認定終生,不論身在何方,一死俱死絕無轉圜。我為你種上雌蠱,我種雄蠱,若我背叛姑娘,你就將這粉末吞下,那雄蠱便會誤以為雌蠱已死,必定會同死,宿主當然也會死。但雌蠱被藥粉所製失去活性,宿主則安然無恙。

夜妖嬈盯著東籬的手,興趣盎然。

那你要是先死了呢?我不是也要陪葬?

雌蠱為主,雄蠱為輔。雌蠱死則雄蠱死;反而言之,雌蠱受創,宿主並無大礙。蠱蟲隨血液而動,我若先死,姑娘可以放幹我體內的血,蠱蟲一旦離開宿主,功效也就無從發揮了。如若我辦事不利,令姑娘先我一步而去,我必定會緊隨其後,不可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