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今日的預演。說什麼真龍駕到,萬全之策,其實早就定下偷天換日之計,騙的隻是像她這般篤定的傻子。
她倚在牆邊,心如刀絞,整個神思都變得恍惚起來。隻是模模糊糊聽得幾聲呼叫,而後她便一把奪過小火懷裏的寧且行,倉皇呼救,“小火,截住他!截住他!求求你!!”
小火神情一凜,一枚煙火拋上夜空。自己則飛身上前,與那追來之人戰成一團。
如此這般,當七星眾人齊齊趕到的時候,小火已經收起兵器與那人把酒言歡起來。
“怎麼回事?!”小木氣惱道。
“這……”小火抓抓後腦,“夜老板叫得淒慘,我哪知道是陳大哥,打了半天才發現是自己人。”
“是夫人?!”陳安塵粗枝大葉,小木問起他才想到方才之事。
“夜老板呢?”小木已經氣急敗壞,隻一心牽著夜老板的下落。
“這——”小火又撓後腦勺。
“我活剝了你!”他咬著牙,狠狠地說,腳下一點卻向遠處飛掠而去。
此時陳安塵似乎也感到事情不妙,哼了一聲牽起身旁不知是誰的馬,騰身而上,直奔東籬府第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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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弦輕撥,情難躲 ...
另一邊,東籬府上會客的正廳裏,一位黑袍金袞的青年高高的坐在上手,一口口將手裏的茶品來,漫不經心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東籬快步而來,停在他的正前方,恭恭敬敬的施了禮。
他含笑不語,眼睛上上下下大量半晌,而東籬也就那麼直挺挺的站著,靜止了神情動作,似乎連呼吸也靜止了。
押一口茶,他道,“穩重不少,氣色也還好。”
憑空而來的一句看似問候,卻也帶些警懾。如今的這位早已把持大權,普天之下,再無外物。人之生死,不過一念之間,一瞬之內。對於螻蟻百姓如此,對於東籬亦是如此。
當年師父一句“半君如伴虎”他懵懵懂懂,眼裏更多的還是天下塵煙與世事繽紛,現在想起這話,盡管心中苦澀,卻也隻能認下作繭自縛的罪名。
那人嗬嗬笑了兩聲,手掌一攤,“坐吧。你我拘謹什麼。”
聲音鬆懈了幾分,東籬抬頭端詳,赫然間發現往昔裏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少年人鬢間竟也有了銀絲。
“東籬不敢坐。”
“哦?為何?”他放了茶盞,興致勃勃的樣子。
“東籬作為漠北大營統帥,如今三罪在身,在天家麵前,怎敢坦然而坐?”說罷,撩起衣襟跪在堂下。
黑袍下的手指微動,他心裏也跟著樸素地抖了一下。
這、跪在跟前的少年還是當初不可一世,鮮少拿正眼看人的孩童麼?講話不留情麵,運籌帷幄之中,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人兒,與那年再見時的沉默陰鬱已是大不一樣,現如今這模樣,要人說什麼才好呢?
“我且聽你說說。”
“其一,玩忽職守。守城防備部署圖泄露,險三萬大軍、百萬黎民於水火;指揮失利,導致城門大開,邊防盡卸與叛國無異,此其二;其三,當中認輸下跪敵軍將領,有辱國威有損士氣。三罪並罰,難逃極刑。”
狂氣內斂,堅韌有餘。
吟嘯伴徐行,煙雨任平生。
想著想著,他竟失笑。或許這才是真男兒的一生,而自己不過是被困在那山巔的可憐人而已。此番前來,雖是看了費景的奏報,但放下奏章便一路換馬疾馳,有幾分是因了奏章中所說的功至傾國、司馬成狼呢?
一絲一毫也沒有。
他不過是厭倦了宮內的奢華涼薄,借著北巡看望故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