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頓生疑慮:這白衣人不似鄉下農人,何以在田壟間焚火?正待進一步細想,卻隻見白衣男子伸手從背後扯出一團白色東西來,定眼一看竟是一隻小巧玲瓏的兔子!
白衣人對著手中的兔子輕笑,無奈、惋惜之色襲上麵容。
紫霞心中一驚,全然明了。這人是要烤兔肉吃啊!悲憫之情瞬間從紫霞的心裏湧出來,她當場就以強買強賣的非正經商業手段得到了那隻兔子。
那隻兔子後來被喚作“雪兒”,成了莫寒的玩伴。白衣人就是今日的白衣人。隻是,紫霞永遠也不會發覺,當日她丟下銀子離去時,白衣人的臉上那意蘊悠長的笑意……
第二次見麵,是在紅葉山莊。
葉知秋的壽宴,張燈結彩,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趁還沒開宴的當兒,紫霞避開紛擾的人群漫無目的地遊蕩在人跡微少的某處走廊上。
忽然一道白影迎麵掠來,其速度之快,猶如離弦之箭,石破天驚,追月逐風,硬生生將空氣割斷開來!
莫紫霞驀地倒抽一口涼氣,急忙足尖點地,向後方疾速滑行退去,意圖仰麵避開。但,還是遲了一步。一抹微涼已抵在頸項之上。
側目看去,一個白衣男子淺笑若風,他施施然捋了一縷蓬鬆的發絲,緩緩道:“莫丫頭,功力這麼差,自家的淩燕輕功都用不好,叫人家如何放心得下?”
紫霞大駭,一把甩開他拿扇子抵住自己頸項的手:“你說什麼?!”
白衣人朗笑,抽出扇子“啪”的一聲打開,懶懶地揮動著驅趕身旁若有若無的熱氣:“我說的不對嗎?”
他看向僵立的紫霞,笑得更加風和日麗,“你是玉泉宮的宮主莫紫霞,莫家兩門獨學武功是淩燕輕功與遊龍回升,前者防身後者攻擊。而依你方才動作看,淩燕輕功確已很是熟諳,之所以沒避開我那一招,除了防不勝防所致之外,還因為淩燕輕功你還缺了一層沒練,是嗎?”
他笑得一臉的春風和煦,玩世不恭的神態邪惡張揚。
紫霞臉色微白,不由暗暗將功力凝聚,她沉聲問:“你是誰?”
“我?”白衣男子合上折扇仰頭哈哈一笑,“莫丫頭,你,當真不認識我了麼?”他的笑容裏有憂傷,即使是在哈哈笑著也被紫霞看得分明,她悄悄鬆開了緊握的拳頭,腦海裏一片混亂
那時莫紫霞的腦海裏一片混亂,現在依然一片混亂。
此時,白衣男子已從假山上輕輕跳了下來,如一片羽毛輕盈地飄落在地,沒發出一絲兒聲響。
紫霞一臉的淡漠,卻是強壓住心頭一絲驚疑。
這男子的輕功了得,與自家的淩燕輕功不相上下,隻是,這世上哪有如此相近的獨門功夫?紫霞不禁皺緊了眉頭。
“是我呀,莫丫頭。”白衣男子溫柔地撫弄著懷裏的兔子,一抹笑容勾人地狐媚,“雪兒好像又長胖了呢,”他欣喜地揪了揪兔耳朵,“隻是……”他笑若燦花的臉暗了下去,“這脖子上的鈴鐺可真難看,莫寒,咱們把它拿掉好不好?”他抬起頭來,對著莫寒說道,目光柔和。
雪兒脖子上的鈴鐺是莫寒親手係上去的,以防它躲起來找不到。若不是方才大家看到兔子脖子上的那隻小小的鈴鐺,幾乎沒人敢把它認作雪兒。
“好。”出乎意料的,莫寒竟然開口答了陌生人的話。
於是接下來,大家看到了生平最令人動容、最使人陶醉的一幅完美無瑕的圖畫。那種美好,那種祥和,那種寧靜,宛如一道溫和甜美的春風,直直闖入人的心窩,溫暖又愜意……直到很久以後,恍惚想起來,仍然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