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侍衛們齊力圍在馬車周圍拚死阻擋敵人靠近馬車時,從林間飛出一枚炸藥不偏不倚落在車頂。
“嘭!”馬車被炸的粉碎!
“少爺!”侍衛們驚痛大喊!
從車內滾出一白衣少年,他明顯是受到了驚嚇,他顫抖著站起來,他略顯孩子氣的英俊的麵孔上布滿了恐慌,他失神的瞳孔裏一片空洞,他想喊卻喊不出聲,他想哭卻哭不出來……
看到這刀光劍影的混亂場麵他驚恐地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卻在猛一回頭的瞬間隻覺胸口一陣劇痛!他僵硬著驚愕地向下看去。
一柄長劍由前肺貫穿左胸,胸口汩汩冒出的鮮血順著劍刃一滴滴往下落……滴答滴答……彙聚了一地……幹燥的土壤被染成暗紅的顏色……
高空上的雁陣一聲哀鳴,撕心裂肺……
“少爺。!”侍衛們發瘋般地哭喊!
“莫寒……莫寒……莫寒!”
床上熟睡的人兒驚叫著挺身坐起,然而一陣眩暈感讓她眼前一片漆黑,隻得又慢慢躺下,閉了眼,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
還好,隻是噩夢。
她竭力回想著昏厥前發生的事情,那張麵具在腦海中閃了又閃,麵具後的那張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一陣急促上樓的腳步聲傳來,隨即房門被甩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閃電般飛了進來。
紫霞輕輕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金樟與木仰急切而又驚喜的臉。
“宮主!您可算醒過來了!”
金樟是個大老粗,嗓門也大,開口就吼。
木仰揉了揉耳朵,對著金樟露出極為不滿的表情,道:“老金,您小點聲,宮主剛醒過來,可受不了您這獅吼功。”
金樟不服,撇了木仰一眼:“俺就是嗓門大了,小木堂主若是聽不慣,大可不必聽。”說罷,上前一步便要攙紫霞起來。
木仰被金樟噎得說不出話來,隻得哼了一聲,也趕忙上前去幫著攙扶。
紫霞倒被他們兩人逗樂了:“你們兩個都是為我好,我心裏明白,倒是別傷了和氣。”
木仰撇了撇嘴角,嘟囔道:“我還是跟大水比較合得來。”
金樟瞪他:“那你找水天去!何苦跟著我來?”
“我這不是為了大局嗎?”
“就你為大局?”
紫霞搖頭,無可奈何地便想要獨自起身。等他們吵完,天都黑了。
感覺到紫霞的動作,二人趕忙停下爭執,七嘴八舌連連勸著。
“宮主小心點……”
“慢點慢點……一步一步來……”
“別急,您身子還沒恢複過來呢……”
“宮主……”
終於一步一步挪到一張破舊的木桌旁,金樟忙不迭地倒了一杯茶,殷勤地奉了上去。
木仰則不知從哪兒扯出一把破蒲扇,輕輕為紫霞扇風。
咽下這口人間煙火,她終於覺得方才還虛脫的身體,現時才有了點力氣。
環視一周。家徒四壁。頹廢的牆皮早已脫落,在牆根積了厚厚的一層。
牆角到處是蜘蛛網,上麵還掛著幾隻不知死了多久的小蟲子。
沒門,門檻早已腐爛不堪,放眼望去,院內雜草叢生。
再回過頭來看眼下。破桌子破凳子都長滿了綠油油的苔蘚,而手捧的水杯與水壺卻是嶄新的。想必是新買來的了……
“這是……哪兒?”紫霞抬首,問兩個人。
金樟答了:“郊外一個廢棄的房子。”
看到紫霞依然滿臉的疑惑,木仰補充道:“宮主受了傷,我們怕宮主受不住路遙顛簸去鎮上找客棧,又恐敵方發現目標,於是暫先在這裏落腳了。”
金樟哼唧了半天,向著紫霞有些不滿地嘟囔道:“不是我說您,宮主,那幾個黑衣人死不足惜,死一個就少一隻攔路虎,您何苦拿自己的性命來換他一命呢?可嚇死屬下們了!您沒事還好,要是有個閃失,這可怎麼辦……”
“老金,你怎的跟個老媽子似的那麼多話?讓宮主清淨一會兒也好……”木仰看著紫霞蒼白的臉色,不禁瞪了金樟一眼,趕忙搶過話來。
金樟“哼”了一聲,背過身去。當然不是針對紫霞。
紫霞苦笑,輕輕歎一句:“隻這一次,下不為例……”
聲音很小,但金樟與木仰還是聽到了,相互遞了個眼色,便不再說話。宮主也是有苦衷的,可心腸也太過善了。
紫霞低頭飲茶,心中忽地湧起萬千情緒,五味雜陳……
有什麼痛,能敵得過與自己一同長大、早已將其之視為自家人的親兄弟背叛自己,來得厲害呢?
這江湖便是如此,隻有不斷的殺戮爭戰,而沒有一刻真實的平靜,哪怕是至交,還是親人?
是不是?
微微歎了口氣,不再想。
重新理了理頭緒,隻感覺眼前晃動的盡是那個人的影子。
許久,才忍不住問:“那個……人……呢?”
經她這麼一問,金樟與木仰麵麵相覷,都不知如何作答。
紫霞無奈:玉泉宮的人都喜歡被點名嗎?
於是麵向木仰,道:“木仰,你說。”
啪嗒,木仰手中的破蒲扇一頭栽倒地上。
金樟幹咳了兩聲,若無其事的又為紫霞倒了一杯茶。
紫霞看著木仰,眼睛眨也不眨,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這就是一個領導人的威懾力。
木仰搓了搓手,思索半天,才低聲道:“他……走了……”
走了??
莫紫霞皺眉。
“他去哪兒了?”
木仰撓撓頭:“這個……誰也不知道嘛!”
紫霞歎了口氣,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便不再問,低頭又慢慢喝了一口茶。
茶水含在口中,久久咽不下。
突然,似想起了什麼,她慌忙將茶杯隨便擱置在桌子上,伸手便掀開了茶壺。
幾顆翠綠的蓮子浮在上麵晃晃悠悠,安逸極了,像極了當年那片映日荷花別樣紅的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