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郎很不識相地說道。
“什——我才沒有弄哭她呢!你自己還不是在那裏一個勁地說她過分!”宍戶上前按住慈郎的腦袋。
“夠了!”我“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沒哭!”
我臉上幹巴巴的,一滴眼淚也沒有。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我能哭著去找向日,也許他會心軟原諒我。
“我去圖書館了!”
說完我捧起已經看完的《簡愛》,沒看任何人就這麼迅速地跑出了教室。
我受不了了,罪惡感簡直要把我折磨死了。
我為什麼總幹這種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蠢事?
我想我就算是買上一百碗羊肉蓋飯給向日,他也不會原諒我的。
我衝進圖書館,像是怕被人認出來一樣低著頭一個勁往深處走。
我躲進兩排高高的書櫃之間,左看右看,一個人都沒有。我總算能靠在書櫃上,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糟透了,真是糟透了。沒有比我更糟糕的人了。
向日不僅不會原諒我,再也不理我,還會宣布退出辯論大賽,是的,他一定會這麼做的。都是我的錯,他一定恨死我了。
我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猛獸撕咬一般疼痛。一塊一塊,七零八落,我的心被咬碎了一地。
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
我回過身來把《簡愛》塞進書櫃裏。
我得道歉。可我該怎麼道歉?向日所在的3—D明明就在我們班旁邊,隻不過是隔壁的教室而已,我卻沒有辦法走過去。
上帝啊!打個雷劈死我吧。我真想以死謝罪。
我把頭靠在書櫃上,一遍又一遍地歎氣。《簡愛》被我塞進了書櫃,又被我拿出來,又被塞進去,又被拿出來。我隻能重複著這樣無意義的動作。
無意義的動作進行到第三十遍的時候,有腳步聲似乎朝著這裏走來。
當我第三十一次把《簡愛》抽出來的時候,向日忽然出現了書櫃旁。看到我,他停下腳步站住了,一臉驚訝。
我手中的《簡愛》“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上帝這麼快就聽到了我的心聲,可他派來的不是劈死我的雷神,而是向日嶽人。
——這簡直比派雷神來劈死我還要殘忍了一百倍。
我渾身僵直地站在書櫃邊,《簡愛》靜靜地躺在我的腳邊。我沒法去撿,我根本沒法做任何動作了。我快吐了。
向日看看我,什麼也沒說。
他手裏拿著一本《呼嘯山莊》。那是我昨天列給他的書單上寫著的書。
向日拿著書朝我走過來,我想他或許是要用那本書狠狠砸向我的頭——這樣也好,如果這樣他就能原諒我的話。
可他沒有。向日隻是走到我身旁,把《呼嘯山莊》放進了我身旁的書櫃。
我真是個傻瓜。
這個書櫃陳列著勃朗特三姐妹的所有著作,我的《簡愛》是在這裏拿的,向日的《呼嘯山莊》當然也是在這裏拿的。
我竟然連這個都忘了。
放好了書,向日轉過身來麵對我。他低頭看了一眼,接著彎下腰——那一瞬間我反應過來,他是想撿我腳邊的那本《簡愛》。
我連忙蹲下去伸出手——然後我和向日同時觸到了那本書。
時間靜止了。
向日離我很近。我抬頭,他也抬頭,我們倆蹲在地上,抓著同一本書,麵麵相視。
我低下頭,慢慢地把手從書上挪開了。
“對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我的心砰砰直跳,幾乎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了。
“我……我一直想道歉……可是,可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們都說是我的錯,可我沒有要嘲笑你的意思,我、我一直覺得你很可愛……我隻是,隻是沒多想就說了那些……”
說完,我咽了下口水。我盯著地麵不敢抬頭看他,我總覺得我要是看見他的臉,就會失去所有說話的勇氣。
向日拿著書站了起來。
“你說得沒錯,我是很矮啊。”
他平淡地說道。
“不是的!”我也跟著站起來,“不、我、我不是說你不矮……不對不對,不是!呃……我是想說……我想說……”
我徹底地語無倫次了。
我想說你很可愛。你是我見過的男生裏最陽光,最活潑,最豁達,最單純的一個。
你是那麼美好的一個人。就像一個精靈,就像閃耀的太陽。
就像背上插著翅膀的天使,可以飛起來,可以帶走我心中的陰霾。
“我想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千言萬語,我卻隻能說出這最平凡的三個字來。我對自己感到深深的失望。
為什麼我不能說出來?我應該說出來的。
我看著向日,看著他的紅發,我喜歡那紅發。我喜歡它的顏色,喜歡它明亮的光澤,喜歡它在空中飛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