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下去的那顆棋子已經被繼母毫不留情地吞掉了。
“那好吧。如果讓跡部當伴娘,我去當伴郎,那就沒問題。”
“噢!”
繼母發出一聲誇張的笑聲,像看調皮搗蛋的小狗一樣看著我。
我拿著旗子的手懸在半空中,久久無法找到準確的位置放下。我皺起眉頭,感覺已經被逼到了盡頭。
“麻裏奈,你要輸了喲。”
繼母一針見血地對我說。
“還沒輸。”我逞強說道。
“我呢,從小就把景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說這話雖然有點對不起他,可比起女孩來,男孩的花樣畢竟還是少了些對吧?所以我一直都想要個女兒,好精心地打扮她,讓她看起來像個小公主一樣。”看著陷入僵局愁眉苦臉的我,勝利在望的繼母又興致勃勃地說,“所以這次一定要好好打扮麻裏奈,讓你的第一次社交亮相一鳴驚人,讓大家都知道跡部家除了有景吾,還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
“呃……”我有些窘迫地歪了歪頭。
跡部家的晚宴一定是豪華無比的,試想一下那種各界名流雲集的大場麵,我實在是沒有什麼自信能應付得過來。
“放心吧,等會兒我就通知他們過來量尺寸,做幾條新裙子給你選。”繼母駕輕就熟地說,“還有順便也可以把伴娘禮服設計一下。啊……這麼說來,景吾的衣服也得讓他們送點過來呀。”
看著繼母運籌帷幄的樣子,我想久違的晚宴聚會一定讓她很高興。
我卻在這時默默歎了口氣。棋盤上隻剩下我的殘兵敗將,看來無論我再怎麼掙紮都無法改變輸定了的事實。
“啊,景吾今天在家吧。”繼母輕鬆放下一顆徹底斷絕我後路的棋子說,“我得和他說說慈善晚宴的事情才行。”
“他不是去騎馬了嗎?”
通常這個時候,跡部不是去騎馬了就是去訓練中心了。不過由於跡部家的宅子太大,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確定某個人具體在什麼地方。
“來人。幫我去樓上看看……”
繼母正想招手叫傭人過來,我連忙阻止了她。
“不不,不用叫人,我去吧。”
我邊說邊積極地站了起來。
我竊喜地看了一眼那盤沒下完棋,心想終於可以借此機會在中途結束這盤棋,不用麵對慘敗的結局了。
“唔,我想他應該在房間裏。”
繼母笑著對我說,她的眼神似乎在講“這次就放過你一馬”。
跡部的房間和我的房間在同一層,盡管從陽台結構來看我們的房間是挨在一起的,但鑒於跡部家不可思議的龐大,所以從我的房間走到他的房間還是需要一段距離。
我從沒進去過跡部的房間,準確來說,我也沒有必要進去。
我甚至連路過他的房間也不會多看幾眼,因為那裏總是關著門,而且門口總是放著剛摘的鮮花,被傭人們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好像時刻在突顯“這個房間是特別的”。
跡部房間的門是左右兩扇式的,就像是古代宮殿裏的設計一樣,必須從中間推開。
我站在他房門口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等了一會兒,我又敲了敲門,還是沒有回應。
我想跡部八成不在房間裏,就像平時一樣,他應該是去騎馬了。
就在我轉身想回到下樓去告訴繼母他不在家的時候,我發現跡部房間的門是虛掩著的。
我想了想,試著伸手推了一下,門隨著我的動作發出了一絲沉重的聲音。
“……跡部?你在嗎。”
為了確認跡部到底在不在裏麵,我使了些力氣,推開了那兩扇門。
接著我站在了跡部的房間裏——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房間。
這是一間寬闊明亮的屋子,屋子裏有鮮花的香氣,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了許多。落地窗是敞開著的,半透明的窗簾正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我觀察著四周,與其說這是一間臥室,不如說它像是城堡中的又一個世界。跡部的房間裏並沒有床,而是擺放著皮質的沙發,落地鏡,還有許多扇不知通往何處的門。我想這些刻著精致花紋的門也許能通往他個人的藏書室,浴室,以及真正的臥室。
像是發現了一個新奇的世界一般,我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然後,我的視線落在了擺在房間中央的一架鋼琴上。
那是一台白色烤漆的鋼琴,琴身泛著低調而高雅的光澤,在琴譜架的下方,刻著一行淡淡的英文字母。
——“For Keigo”。
我情不自禁地走近了那台鋼琴,不由得驚歎於它精美絕倫的做工和優雅的曲線。
如同被深深吸引般,我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那行淡金色的刻字。
這一定是一台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鋼琴。把它贈送給跡部的那個人,一定也有著非常深厚的音樂造詣和藝術底蘊,因為我從沒有見過工藝如此完美的鋼琴。它就像一件引人入勝的藝術品一樣,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