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人更深一些的膚色以及那雙透出鷹隼般光芒的眼睛,讓他看上去精明幹練。
莊家恭謹地向著阪神剛鞠了一躬,退到一邊。
阪神剛看著八乙女千尋的藍紫色眼睛。同樣如同鷹般銳利的視線交彙,迸發出無聲的冷色火花。
“最後賭一局吧。”阪神率先將視線移開去,然而他的話語卻顯然始終針對主導著賭局的千尋,“賭數字。盅由你來搖。”然後他看向觀月,繼續道:“你們贏的話,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東西;輸的話……把你的右手留下。”
生死局。
阪神剛仿佛回到了七年多前的那唯一一次的生死局。那一次的對象,是如同刹神一樣的若山鷺子,為了籌措救人性命的巨款,而不得不做下的、非贏不可的賭注。
而這一次,是誰?
揮揮手,阪神剛的部下們一擁而上,將二至十八這17個數字全部押住。答案很明顯,千尋與觀月沒有其他選擇——三顆骰子,擲一點。
幾乎沒有勝算的生死局,所有的勝率都在阪神剛的那一方。
觀月咬著牙,手按上了腰間的鞭子。
“當年的若山鷺子就贏了這個局。”阪神剛的聲音冷漠。仿佛是在告誡千尋:如果你贏不了這個局,那麼你們便無權追尋“鬼女”的過去。
觀月的左手,依然攥著千尋的右手。
感覺到右手指尖傳來加重的力度。耳邊是觀月的呼吸:“我相信你。”
抽出右手,握起桌麵上的暗盅,舉到耳邊。千尋盯了阪神剛一眼,隨後閉上了眼。“我會贏的。”她這樣告訴自己。
骰子的撞擊聲在暗盅內淩亂地響起來。將所有的身心交付鼓膜和聽覺的神經,分辨出每一麵的撞擊聲帶來的些微的不同。過去千百次聽到的聲音與感官,一瞬間湧向全身,指明她通向希望的窄徑。
人們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搖著盅的少女,想要見證,這個女孩究竟要如何去顛覆曾經“鬼女太夫”若山鷺子所創造的神話。
暗盅落桌,清晰的叩擊聲將迷醉的眾人驚醒。
八乙女千尋睜開眼,虹膜的藍紫色冰冷了空氣。“一點。”隨著她昭示勝利的話音的落地,盅蓋打開。
三顆骰子整齊地疊成一柱,頂端那個紅色的圓點,仿佛冷空氣中的一點燭光,溫暖地搖曳著。
寂靜之後的嘩然。驚訝、顫栗,甚至恐懼,如同晨早的迷霧,蔓延,包圍,裹卷住所有人的心跳。有人開始低語:“是她……是她,‘鬼女太夫’!”
阪神剛眯起眼,掩住神色中的訝異與犀利。
這個少女,有著不輸於若山鷺子的氣勢。她所經曆的,知與不知的一切,都已經讓她的羽翼,成長得足以抵抗風雨。
“你們贏了。”他的言語依然淡漠,卻早已不是剛才那種不近人情,他將眼神投向八乙女千尋,看到她眼底的那一份堅持。“那個姑娘在哪裏我可不知道,不過鷺子的墳墓上,可是一直都有人敬奉花束。”
觀月的眼中,燃起興奮的光彩。
出了阪神家賭場,觀月在第一個拐角處停下腳步。
“你……到底是誰?”沒有回頭,他的話中,是些微不確定的顫唞。她的秘密太多,多得讓他感到恐懼——縱然知道她絕不會如同葑鋣一樣絕然而去,卻又在心底,有那一份瀕臨失去的慌亂。
八乙女千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如之前打開暗盅的每一刻,那樣浸著無聊的平淡:“我?我隻是我自己,有什麼可以懷疑呢?從血肉、到骨骼、到靈魂,都隻是‘八乙女千尋’罷了。”
觀月轉身,看見她的目光,投在了不遠處阪神家賭場的招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