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和沙礫的追逐24(3 / 3)

外公說得對,過去的就過去了,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而是要活在現在,人總是朝前走的而不是朝後退。

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再美好也隻能是曾經,校友群裏程菲兒曾經提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一個人狠狠的給你前心一刀然後再給你後心一刀,在你即將死亡的時候,他再把你溫柔的抱在懷裏說愛你,你如果僥幸不死還活下來了,還會不會要這樣的愛情?

不會,她肯定不會,所以,她不去關心龍天敖在地震中的事情,不去關心他的一切,也拒絕知道他的任何事情。

說了和他已經是陌生人了,既然是陌生人,她就把他當成了路人甲,而路人甲的事情她當然不會去關心的。

一個晚上,子心一下子想想這樣一下子想想那樣,因為睡在這個房間的緣故,雖然她一直拒絕去回憶過去和他一起的那些事情,可那些事情總是不聽使喚的鑽進她的腦海裏,弄得她苦不堪言。

腳心的痛慢慢的消失,可失眠是真的沒有辦法,她甚至在想這客廳裏能不能找到安眠藥之類的東西,否則今晚肯定是一宿不能眠。

實在是睡不著,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終於把頭從被窩裏探出來,客廳裏已經是漆黑的一片,龍天敖應該早就睡覺去了。

她躡手躡腳的從沙發上起來,那隻纏了紗布的腳依然不能全部落地,隻能用腳尖踩著地板,兩隻腳一跛一跛的朝陽台上走去。

夜涼如水,應該是淩晨四五點的樣子,陽台上的夜來香散發出迷人的香味,而這夜來香還是她和他曾經在小區的門口扳斷的一根枝丫拿回了插在花盆裏的。

陽台上空空蕩蕩的,曾經她和他種的那些個花草都已經枯死了,想必他出國的那幾年,這裏沒有人住,也就沒有人照應吧?

唯有夜來香,這種花不知是低賤還是堅韌,這麼多年來,居然還在花盆裏長著,雖然因為缺水施肥的緣故長得無比的瘦弱,可終究還是活著在。

當然,這全賴於南方雨水多,經常下雨,即使沒有人澆水施肥,可一旦下雨,陽台上的花盆就都能淋到雨,所以夜來香才有機會艱難的存活下來。

她站在陽台上,用手撫摸著這夜來香,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其實她一向沒有時間觀念,直到東方出現魚肚白,她才恍然驚覺天快亮了。

她驚訝的轉身,卻撞在一堵牆上,準確的說是肉牆上,她預掙脫,偏他的雙臂把她擁抱得太緊,她掙脫不了。

“小心,”黑暗中他低呼她的名字,薄唇在她耳邊呼出熱烘烘的氣息:“小心,我是小龍,和你在出租屋裏睡一張床的小龍……”

他的聲音蠱惑,嘴裏的熱氣在她耳朵和脖頸間縈繞,癢癢的,讓覺得暖,小心,小龍,好久遠的名字,好久遠的事情了。

曾經的那些歲月,她舉目無親他也舉目無親,她和他在那個陌生的城市,在出租屋裏,在天橋底下,在下雨的街頭……

他們曾共同吃一片麵包,共同喝一盒牛奶,共同吃一份路邊攤的炒粉......甚至共同睡在同一張床上蓋同一條被子。

她僵硬的身體在慢慢的變軟,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隻有熟悉的氣息,他抱起了她,她感覺到他在朝更深的黑暗走去,她看不清是走向哪裏。

是小龍,他是小龍,他能在黑暗中行動自如,在G市的那些日子裏,隻要房間裏的擺設不變動,他隻要一天就可以練習到行動自如,如果不熟悉他的人,肯定不會知道他的眼睛雙目失明。

她感覺到他懷抱的溫暖,他抱她抱得很緊,然後慢慢的把她放下來,憑直覺是一張硬板床,好似在G市的出租屋裏。

她剛剛躺好,就有被子把她的身子蓋住了,然後旁邊有人躺下來,是小龍,他挨著她躺下來,就像在出租屋一樣,就那麼規規矩矩的躺著,一動也沒有動。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也許是因為旁邊睡在小龍,她的小龍一向老實規矩,所以她很放心,如果不是在天橋下,他是不敢抱著她睡的。

子心睡著了,這一睡就睡過頭了,等她醒過來,已經是日曬三竿,窗外的太陽透過鵝黃色的窗簾照進來,灑在床上,溫暖的一片。

她嚇了一大跳,趕緊從床上跳起來,結果又忘記自己的腳心受傷了,整個腳落在地板上,痛得她的眼淚都差點滾出來。

好不容易一隻腳站好,用手扶著床頭,這才看清是龍天敖的房間,而且房間的裝飾也都和七年前是一模一樣的。

她迅速的朝房間門外走去,腳已經沒有那麼痛了,也許是剛才那一下太痛的緣故反而麻木了,現在一點點痛也就不覺得。

客廳裏沒有人,龍天敖想必早就走了,她看見沙發才猛然想起,昨晚她是睡沙發的,怎麼又到床上去呢?

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想起來了,是小龍,昨晚,她遇見小龍了,然後小龍把她抱進了房間,抱到了床上……

她氣急,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然後從包裏拿出自己的備用衣服,迅速的去了洗手間,她要離開這裏,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剛把衣服換好,手機就響了,是那首《最浪漫的事》,這是陸振東霸道的幫她設置的鈴聲,他的專用鈴聲。

“喂,東子,我下午15點的飛機,晚上就到北京,”她不等陸振東說話就先說了,語氣急促,好似要擺脫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