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時分,帝王寢宮。
上官慕川躺在床上,咳嗽聲不絕。他的嘴裏吐出一口血來,染得明黃的龍袍都消退了顏色,眉目中的威勢仿佛一夜之間便老去不見。
枯瘦如柴的手叩了叩床,他竭盡全力,“禦醫呢?”
“在路上。”旁邊的子菡用平靜的口吻說道。
禦醫確實在趕路,隻是等他過來,眼前的帝王可能就——
“我暈過去多久了?”
“已經一晚上了,皇上。”子菡的語氣仍舊平靜。
上官慕川忽然覺得不對勁,一個晚上?禦醫卻還在路上?
心下一驚,可他轉眼又否定了自己心上浮出的那個念頭。
眼前這個女人,是護國將軍的女兒,在入宮之前隻不過是個深在閨中的普通女子,她怎麼有膽敢害自己?
可是——
他的腦中一片混亂,環顧四周,也沒有其他的婢女。難道這是一場惡夢?
他還記得在暈倒之前,他正在禦書房,突然路公公來報,說柳貴人求見,他原本不想見,可沒想到路公公奉上一顆珠子,說是柳貴人讓帶給皇上的。
他一看,竟然是自己送給她的那一顆,心下頓時不悅,她此時把這珠子送來幹什麼?難不成她還想跟自己恩斷義絕嗎?
他倒想看看這個女人能玩什麼花樣?想來也不過是後宮女人那一套,說來說去,就是想要自己多用些心在她身上。
可是,這一次他失算了。
當柳貴人進來時,她並沒有求他垂憐,而是東一句西一句,惹得他有些不耐煩。
當他準備下令讓她離去時,她突然說想為皇上跳最後一支舞,這支舞是當初姐姐讓她專門學了,跳給皇上看的。
聽對方將已故皇後,那個被自己親手下毒毒死的皇後抬出來,他隻得耐著性子坐下,看她這“最後一支舞。”
當時他心不在焉,一心隻想著等這支舞跳完後,便打發她回去,然後,過段時間便送入冷宮,永不召見,等她在裏麵無聲無息的老死。
可是——當她開始跳舞時,不知是她的舞跳得太快?還是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香氣太迷人,竟讓他有些眩暈。
接著——他便失去意失,再次醒來,已經躺在床上,並且過了一整晚。
就在上官慕川努力理清混亂的思緒之時,一旁子菡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轉頭,“陛下可否擇好了即位大統之人?”
“什麼?”上官慕川驚愕道,眼裏帶著不可置信的狂怒,“你——竟然——”
“沒錯。”子菡突地晈牙切齒靠近他的床榻,拔高調子怒道,“陛下你真以為我隻是來為你跳一支舞的嗎?我是為被你害死的姐姐,被你害死的所有人來跳的!”
子菡瘋狂的神色稍縱即近,笑了笑,拿出明黃色的諭旨來,“陛下,子菡已經擬好了聖旨,請陛下過目。”
說著,緩縵將聖旨打開,竟是目中無人地念了出聲,“即位以來,朕自感憂勞,夙興夜寐,不敢毀也,今身感不適,決傳位於——!”
上官慕川氣急敗壞,偏偏他的手腳聽不得使喚,眼睜睜看著子菡將詔書展在他麵前。
子菡安安靜靜地任帝王咆哮,兩耳不聞窗外事。
上官慕川見他沉默不語,料想定是宮中有人為了扶持六王爺所做,可是,六王爺已經被自己下了毒,若不定期服用解藥,根本就活不長,且兩腿也瘸了,如何會有其他黨羽能扶持他?
“你敢勾結六王爺篡權奪位,不怕滿門抄斬嗎?”上官慕川用盡力氣大聲吼道,試圖將對方嚇退縮,必竟隻是一個年輕姑娘,也許是受了六弟的蠱惑,所以才敢這麼做。
子菡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接著念詔書,“決傳位於——九王爺!”
子菡長舒一口氣,不管結局如何,但自從今日起,她與上官慕川的恩恩怨怨,已經徹底畫上了句號。
一聽到九王爺,上官慕川目中寒霜陡生。
“你瘋了嗎?上官無極早就死了!”
“真的嗎?你覺得每一個人都願助紂為虐?”子菡微微一笑,反問道。
“沒有我的玉璽,誰也休想奪朕的江山!”上官慕川上氣不接下氣艱難的說道。
這是聖旨啊.薄薄一張,重若泰山,壓斷了多少人的脊梁,打碎了多少人的綺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