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要走,猛得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裙子,眼角滾下一顆淚珠。
嫣然坐到床沿上,含著淚說:“我不走。”
李恪停了一下,微微側了側臉,又抬起了腳。
李惜鬆了手,嫣然捧著他的手放進被子裏。
李惜睜開眼道:“我知道你心裏惦記他,好歹等我咽了這口氣。”
嫣然極力控製,但眼淚還是流下來,哽咽道:“我不走,永遠也不走。”
李惜臉上有了一絲欣慰,腦袋一歪昏昏睡去。
醒來的時候,小順子正跑去小解,屋裏沒人,一下看見窗下案子上有一麵銅鏡,便悄悄摸過去,伸手拿過銅鏡,一照之下,他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眨了眨,鏡中人沒有了往日的豐神俊逸,骨瘦如柴,二目無神,他伸出另一隻手摸著自己削瘦而蒼白的臉,心一沉,閉上眼睛,手一鬆,鏡子掉在地上。
小順子方便回來,正遇上長樂和懷玉來看李惜,殷勤地請他們進屋。
李惜聽見他們的說話聲,忙坐回□□。長樂和懷玉一前一後走進來,小順子忙去叫人上茶。
李惜強打精神道:“這麼巧,兩個人一起來了?”
長樂略帶責備道:“怎麼起來了?快躺著。”
“躺得累了,起來活動活動。”
“今天有沒有好些?”
“你不生我氣了,就好了。”
“幾時生你的氣了?被你捉弄慣了,你不鬧,這宮裏就不熱鬧了,快點好起來。”長樂說著也坐在床沿上。
“好吃你們的喜酒?”
長樂羞得垂下頭去,懷玉也難為情地側了側臉。
李惜又道:“父皇為你選的駙馬還滿意嗎?”
“去你的。”
“唉!”李惜忽然傷感道:“你們都記得來看我,唯有羅通自那次來過就再也沒來了。”
坐在椅子上的懷玉道:“你也別怪他,他現在是自顧不暇。”
李惜不解地問:“他能有什麼事?”
“他二娘病了,病得不輕,他要照顧病人不說,皇上又賜婚。”
“賜婚?父皇不是罰他不準娶妻嗎?”
“皇上是氣極了才那麼說的,難道還真想羅家斷子絕孫呀?”
李惜象是去了塊心病,自言自語道:“這就好了。”又問懷玉:“是誰家的姑娘?”
“是丞相魏征的女兒醒花,聽說、、、、、、”
“有時候,親眼看見的也未必是真,日子定了嗎?”
“定了,皇上親自選的日子,五月十八,羅家因二夫人病得厲害,趕著辦喜事衝一衝,也選了這個日子。”
“我現在哪兒也去不了,幫不上什麼,別怪我。”李惜眼中泛起淚光。
長樂道:“你累了,躺下歇歇吧!”起身扶他躺下,替他蓋好被子說:“不打擾你了,明天再來看你。”
“你別老往這兒跑,該準備準備做新娘子了,懷玉老實,你別欺負他,他是個孝子,你要孝敬公婆,別仗著是公主,就不把夫家放在眼裏,有些規矩是祖上傳下來的,不近人情,私下裏能免就免了。”
“我知道。”長樂含淚應著,和懷玉一起離去。
屏兒送茶來,在門外聽到他們的談話,想到別人都成雙配對有個大好前程,獨李惜病痛纏身,一日重似一日,悲從中來,竟忘了把茶送進去,直到長樂和懷玉出來,她才回過神來,唯恐被人看見眼中的淚光,低著頭道:“公主這就要走呀?”
長樂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笑道:“辛苦你了。”
“公主別這麼說,都是奴婢應該做的。”屏兒依舊恭維地低著頭,見他們的腳步遠去了,才轉身進到屋裏,將茶盤放在桌子上,到床前問李惜:“喝水嗎?”
李惜搖了搖頭,慢慢背過身去。
屏兒又道:“別睡著了,馬上就該吃藥了。”
“能睡著就好了,你出去吧,叫小順子來。”
小順子正好一腳邁進來,小心地問:“殿下找我?”
“你去羅家替我探望二夫人,就說等我好些了,親自去看她。”
“是。”小順子轉身去了。
屏兒見他自己病成這樣還想著別人,有心埋怨,又忍下,坐到床沿上道:“我陪你說說話吧?”
“我累了。”
“那你轉過來,我看著你睡。”
“我又不好看。”
“誰說你不好看了?你是最好看的。”
“我已經不是我了,也不想再見任何人。”
“你到底怎麼了?”屏兒陪著小心,猛得發現地上的銅鏡,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撿起來,扭頭看了一眼李惜的後背,跑到院子中,用盡全力將鏡子拋出去,雙手捂住臉,又不敢哭出聲來,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迅速擦去眼淚,一轉身與皇後打個照麵。
皇後每天都親自煎藥送來。
屏兒迎上,叫了聲“娘娘”淚水奪眶而出。
皇後忙道:“傻孩子,別讓他看見,洗了臉再來吧!”言罷徑自帶著宮女進屋去,把屏兒留在原地。